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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中国文学的发展历史,人们常用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来概括。因为诗的鼎盛,我们往往忽略了唐朝的其他文学形式。其实宋词元曲的标准形态就发迹于唐朝,像《何满子》、《一斛珠》、《念奴娇》、《雨
中国文学的发展历史,人们常用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来概括。因为诗的鼎盛,我们往往忽略了唐朝的其他文学形式。其实宋词元曲的标准形态就发迹于唐朝,像《何满子》、《一斛珠》、《念奴娇》、《雨霖铃》等常见词牌均源于唐玄宗时期的曲牌。宋词是由曲的调式规范了词的格式,元曲是达成词曲融合的完美标志。被后人誉为“百代词曲之祖”的恰恰是唐诗大家李白所作的《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和《忆秦娥?箫声咽》。
忆秦娥(李白)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一个痴情的女子,挂念着杳无音信的爱人,在梦中伤心而醒;夜不能寐,只能独看晓钩残月。李白的诗向来是豪迈的泼墨山水,却难得在词里描摹出如此细腻的工笔仕女。看来不同形式的文学载体,还是有各自的风格倾向。不管创作者本身的文风如何,都得入乡随俗,下笔有度。
以小说而论,明清小说是白话长篇小说的成熟代表,而标志着文言短篇小说成熟的是唐代传奇。这种以讲述奇闻野史为主,中间时常夹有诗歌韵语,结尾偶尔还会发表一下讲述者个人见解的文学形式,有故事也有道理,既通俗又不失文雅;不仅得到名流的推崇,更在民间广为流传。南宋文学家洪迈这样评论唐代传奇:“唐人小说,不可不熟。小小情事,凄惋欲绝,洵有神遇而不自知者。与诗律可称一代之奇。”不仅点明了唐传奇的文学特色,更将其摆在与唐诗并重的位置,足以看出唐传奇对后世的影响。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就明显是对唐传奇的传承与延续。
唐代传奇中有许多优秀作品,为后来的元曲和明清小说提供了蓝本。比如汤显祖的《紫钗记》就是取材于蒋防的《霍小玉传》,王实甫的《西厢记》取材于元稹的《莺莺传》。这两个在唐代有人物原型的传奇故事,经过戏曲的加工推广,成为中国家喻户晓的经典。原本只是配角的红娘,也一跃成为特定人物身份的代名词,沿用至今。

《霍小玉传》的女主角霍小玉是长安教坊的歌妓,男主角是“大历十才子”之一的著名诗人李益。李益的诗在当时很流行,被教坊歌女们争相传唱,霍小玉私下里唱得最多的就是那首《竹窗闻风》:“微风惊暮坐,临牖思悠哉。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她时常想:这是怎样一个男子,竟能有女孩般细腻敏感的心思?当她得知李益进京参加科考,就迫不及待地托妈妈去把李公子请了来。二人一见如故,两情相悦,于是海誓山盟,私定了终身。
次年春天,李益拔萃登科,授官郑县(今陕西华县)主簿,要回乡打点赴任。霍小玉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更难匹配李益,只求李益能晚些成家,她说:“公子今年二十二岁,到你三十而立时还有八年。妾只希望这八年里能专心享受你的爱,以后你娶妻生子,我剪发出家,各安天命。”李益忙堵住小玉的嘴,说:“我当日许下的誓言,要与你生死相守,又岂会三心二意?你就别多虑了,且等我到八月,我安顿好一切后必定回来迎你。”
熟悉中国式爱情的我们都有预感,往往这样的台词说出口后,情节的发展总会背道而驰。果然,李益的父母早给儿子安排了与当地望族卢府联姻。起初李益断然拒绝,但他又如何能说服父母接受一个风尘女子呢?最后还是委曲求全,娶了卢氏为妻。他自知有愧于霍小玉,只能断绝与其联系;即使回长安公干,也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
而在另一边,霍小玉就如李白笔下的秦娥一般,夜夜相思。她此时真真切切地体验到“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的感受,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一惊一乍。八月过后,依然风平浪静。霍小玉倾尽家私,开始四处打探李益的消息。当她得知心上人背信弃义后,悲愤交集,一病不起。长安有侠义之士听闻此事后忿忿不平,直接把李益掳到霍小玉的住处,要他们当面对质。小玉举起酒杯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稚齿,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罗弦管,从此永休。徵痛黄泉,皆君所致。李君李君,今当永诀!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蒋防《霍小玉传》)说完后,竟气绝身亡。
李益惊呆了,这得有多么痛恨自己,才会留下如此恶毒的诅咒啊!曾经温柔多情的女子,就这样歇斯底里地猝死在面前,这让他如何接受?从那以后,这个生性懦弱的李公子开始变得神经兮兮,老是怀疑自己的妻子出轨。他的心态开始扭曲,面孔变得狰狞,他把所有令人发指的手段都施暴在妻子身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霍小玉传》的作者竟用如此惨烈的心理折磨来惩罚这位负心汉。只可惜诗人李益的形象就这样毁在一部文学作品里了。当《霍小玉传》出版面市时,李益已是耳顺之年,权且把这些风言风语当做耳旁风吧。我们没有史料来佐证《霍小玉传》内容的真实性,但我们从李益的《杂曲》诗句中,可以深切感受到他对弃妇的同情和对坚贞爱情的歌颂——“杨柳徒可折,南山不可移”,“宁从贱相守,不愿贵相离”,“爱如寒炉火,弃若秋风扇。山岳起面前,相看不相见”,“春至草亦生,谁能无别情。殷勤展心素,见新莫忘故”。试问能写出这样诗句的男子,自己会是始乱终弃的主角吗?
当然,元稹除外。

“始乱终弃”这个成语出自元稹的《莺莺传》,这篇唐传奇是作者以自己的初恋故事为蓝本撰写的,所以故事中“始乱终弃”的男主角张生,其实就是元稹自己。
张生在普救寺中保护了崔家老小不受乱兵侵扰后,在谢恩宴中对崔小姐莺莺一见倾心,三番五次央求其婢女红娘代为撮合。终于,红娘给他捎来莺莺小姐的一首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看看这首诗,与李益的《竹窗闻风》何其相似。原来才子佳人的故事,都要从这么一首暧昧的诗开始。张生按照诗的示意,趁着月色翻墙来到西厢与崔莺莺幽会。两人的地下恋情就这样维持了一个月后,张生因要进京赶考,不得不先行离去。临行前,崔莺莺说:“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必也君乱之,君终之,君之惠也;则殁身之誓,其有终矣,又何必深感于此行?”(元稹《莺莺传》)
崔莺莺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她的观念中,自由恋爱与私自结合都是有违礼教的,她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