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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越南的乡村满目都是阳光的色彩,几乎分不清春夏秋冬四季的界限。远山,清水,蓝天,白云,错落的村寨,茂密的香蕉林,熙熙攘攘的乡间集市,还有三三两两的僧人在走。年轻的父亲带着女儿放风筝,毫无征兆地踩响了地雷
越南的乡村满目都是阳光的色彩,几乎分不清春夏秋冬四季的界限。远山,清水,蓝天,白云,错落的村寨,茂密的香蕉林,熙熙攘攘的乡间集市,还有三三两两的僧人在走。年轻的父亲带着女儿放风筝,毫无征兆地踩响了地雷,就在女儿眼前死去了。《红河》这部电影,一开始就大张旗鼓地讲述着一场鲜明的悲剧。
海报上将这部电影称作是“中国《情人》的生死悲歌”,其实影片叙述的实际上是一个恋父情结的故事。越南女孩阿桃眼睁睁看着父亲被炸死,这强烈刺激使她的智力发育滞缓。长大后偶然看见阿夏,便将其误认为是自己的爸爸。大约是智障的缘故,阿桃无法辨识她对阿夏的感情:有时候她把他当作爸爸看待;但是偶尔也会混淆,将他当作情人——阿夏召妓回家鬼混,她怒不可遏地将阿夏的衣服统统扔到大街上。长期相处中阿夏也逐渐对她产生了复杂的情感,但是这情感与其说是爱还不如说是怜悯。黑帮老大沙巴想得到阿桃,阿夏毫不犹豫地帮助她逃走,结果因此受伤并被迫杀人。似乎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阿桃却为了替阿夏报仇,出其不意地击毙了沙巴。阿夏在服刑的时候,才听说沙巴之所以想得到阿桃,不过是要让阿桃作他的养女;我觉得恰恰是这一点,才使得影片悲剧的意义更加凸显出来——原来这一切,或许都可以循着另外一条道路走开去。
对于阿桃来说,父亲就是她心底里面永远抹不去的记忆。尤其是惊天动地一声响过后的漫天烟尘,更是加深了阿桃这刻骨铭心的印象。她永远带着镶着父亲照片的吊坠,经常惊喜地看到圆顶帽并且以为就是父亲的帽子,她时时刻刻铭记着父亲。过早失去父爱的女孩,常常会将对父亲的感情转移到现实中某个人物的身上,对阿桃来说,这个父亲的替代品就是阿夏,她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信任、保护和体贴。然而对于阿夏来说,阿桃不过是一个雇工,作用是唱歌来招揽顾客。只是随着交往的日益深入,心底才涌起那保护弱者的本能;爱情的意识,却是直到最后被阿桃咬了手指,方从愕然的表情里流露出来。
在这个意义上说,这部影片和意大利电影大师费里尼执导的《大路》有些相似:都是一个穷困的智障女子受雇于一个落魄的艺人;都是在相濡以沫的共同生活中产生了感情;都是在影片的最后才发掘出男主人公的爱情意识;都是以男主人公追逐歌声结尾——歌声虽然依旧,人却早已不是想要寻找的人了。不同的是,《红河》中更多地掺入了复杂局势中渗透着的温情,以及人与人之间那种不知不觉被牵连起来的命运关系。在这部电影里,导演章家瑞试图通过舒缓的镜头直面人性、探讨人应该或者能够承受的生活与命运。阿夏这个落魄的戏曲演员、婚姻失败的丈夫,酗酒,嫖妓,偷汽油,惨淡经营着一个流动的卡拉OK摊子;阿水开着一个按摩房,斤斤计较,唯利是图,自私而且无聊;沙巴这个美越战争的伤兵,杀人越货,走私火并,心狠手辣。这些角色一旦交织在阿桃周围,便一个个鲜活起来,争相诉说着生存的困境,以及命运的颠沛流离。
应该说《红河》成功了,据说它上映的前三天,票房就超过800万。这大概可以说明这种介于文艺片和商业片之间的作品可能是最容易为大多数观众所接受的。文艺片和商业片之间原本没有什么泾渭分明的界限,单纯拿有没有故事情节去衡量,认为有剧情的就是商业片,没有剧情的就是文艺片,未免太武断了一些。《红河》舒缓的拍摄手法加上镜头里展示的异域风情,充分运用文艺片的形式去叙述一个丰满的故事,这样的电影拍出来才会好看,同时也会给人极深刻的感官印象。
当然,《红河》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张静初出色的表演。作为一个机灵乖巧的亮丽女孩,偏偏要演一个智障者,这不但是张静初面临的一个挑战,也成为影片放映前宣传的一个重要噱头。张静初将这个智障的越南女子演活了,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夸张的举止,都颇有茱莉艾塔?玛西娜的神韵。尤其是一双眼睛,透着一种没有丝毫杂质如冰雪一般的童真,和一种“质本洁来还洁去”近乎虚无的单纯,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将阿桃略带执著的性情,演绎得恰到好处。影片中的沙巴大概正是看到这个干干净净的眼睛,才会忽然间收起恶念,不由得产生起怜惜的善意来,尽管这怜惜也是自私和独占的。
值得一提的还有阿水这个角色,镜头不多,却把握得非常到位。尤其是她将阿桃的吊坠交付给监狱里服刑的阿夏时,背转身悄悄流下的两行泪,或许中间蕴含了两层意义:一是对阿夏的爱,二是对阿桃命运的怜悯——此时阿桃大概已经是死了。而向着长河落日奔跑寻找歌声的阿夏,在歌声散尽的时候,也必将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倒下,将他的血液,染红那汪碧绿的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