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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开始学会了怀旧。那好像是一场全民的革命,大家都开始参加到这场回忆里。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象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好像一不小心小时候的记忆就像放映机里的黑白默片一样的如流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开始学会了怀旧。那好像是一场全民的革命,大家都开始参加到这场回忆里。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象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好像一不小心小时候的记忆就像放映机里的黑白默片一样的如流水般的放映出来了。那泛黄的回忆,闪回的定格,截取的章节,凝固的瞬间,让自己怀念不已,兴奋如昔。
我的家在皇城边上,天子脚下,离祖国的心脏最近的胡同里。多少次梦里回到了那条胡同,它不像江南小巷那样的幽深曲折,也不想沪上的弄堂那样纤细复杂。它横平竖直,敞敞亮亮,豁达的好像北京人的性格。家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四合院,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住在一起。院子里总是那么干净。姥爷喜欢养金鱼。丝瓜,葫芦架下就是一排大鱼缸。大水泡,虎头,珍珠,五彩都是北京纯品,尤其大水泡的金鱼,眼里全是空气,大如核桃。非常可爱和漂亮。表哥总是叫不懂事的我用小棍戳破它的气泡。一次被姥爷抓住了,本以为会挨打,没想到姥爷却给了看热闹的表哥一大脚。表哥不服,姥爷却说:“干事的人没有错,错的是教人干坏事的人。”天啊!我那我的青天大姥爷啊!您老真是眼里不揉沙子啊!明察秋毫啊!
春天胡同里到处飞着杨絮柳絮,到处都是嫩绿色,大家高高兴兴的掐着树上的香椿芽,回家烙饼卷鸡蛋摊香椿芽吃,那是满口的香气常常是吃不够的回味。
夏天对我们来说是最快乐的,因为那意味着可以到处的玩耍。最好的日子就是那上学之前的日子,那是每个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光,无忧无虑的生活。“冰棍——红果冰棍——”那一声接一声的吆喝声是记忆里最甜的声音,每天我们都在期待着听到叫卖的声音。奶奶总会叫我:“宝儿,快去,卖冰棍的老太太来了!”小小的我常用胖手举着钱,冲向卖冰棍的老太太。手举冰棍的我,一路上总会因为吃而忘了看路,但是怎样摔跟头我都有一种战争片里英雄人倒红旗在的精神。就是不管跟头摔成什么样子举着冰棍的手永远的高举着。呵呵!那童年的叫卖声,声声入耳,因为那意味着味蕾在激动,美味在唇齿之间滑动。我们的全部快乐就是那一小包送卡片的糖,一小袋萝卜丝,一小把无花果,一根总也觉得没怎么吃就没了的冰棍。下大雨时,奶奶总会抱着我,哄着我:“呼噜呼噜瓢儿,吓不着!呼噜呼噜晶晶,吓不倒!”那一段段的歌谣,带着奶奶的苍老声音伴着我渡过了不知道多少的大雨倾盆的日子。就是到今天,打雷时,自己仍会小声叨唠,“吓不倒,吓不倒。”雨后我们站在墙角下,抓着蜗牛,因为雨后会大量出现,在北京它们叫水牛儿。“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你爹你妈给你买了烧羊肉,你不吃给谁吃?”童谣乡音从未改变,只是我们都已长大了,回不去了。
秋天的北京是四季里最美的时候,我们家院里有一棵大枣树,曾经一个作家在写的散文里提到过一件事,他说:老北京人种什么都务实,种的东西大多是可以吃的。还有讲究的东西,比如石榴寓意多子(籽),葫芦寓意(福禄)。还有胭脂草,小姑娘喜欢用它染指甲,保证环保无化学添加。说远了,还是说说我家的大枣树吧!秋天一到,那树上挂满了胖胖的大甜枣。爸爸就上树打枣,那天一定是盛况空前的,全胡同的孩子都会到院里捡枣。爸爸大竿一挥,我们就冒着“枪林弹雨”满地的捡枣洗脸盆,竹筐,笸箩,有什么用什么。从那时大家就懂得分享快乐,分享收获,什么都是大家无私的分享。你家的饺子,他家的馅饼,要不怎么有了那句最有名的老北京的口头语:吃了嘛您那?没有什么是不能分享的一个院子住的不用锁门,不用担心下雨衣服没收。那时最淳朴的老北京街坊,远亲不如近邻。
冬天到了。赶庙会,打雪仗,吃糖葫芦,到北海滑冰车。虽是寒冷的,但是到处都洋溢着快乐。冬天可能是我们最无聊的时候,因为小,几乎就是在家里玩的。但是我们都期待着明年的到来,因为那是又一年的开始,又一年的轮回。
现在想想那时是快乐的。大家都没什么钱,没什么事,吃的玩的都是一样的。都是各行业的职工,日子也一样。冬天饺子,夏天面,春天烙饼卷鸡蛋,秋天在贴秋膘儿。夏天你到胡同里来看看,全是光脊梁的大老爷们儿,一人一大海碗的炸酱面,举着黄瓜,就着蒜,吃的甭提多香了。互相天南地北,国际国内的侃大山。孩子们游戏着,女人们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
然后北京开始了改造了。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到处拆迁,下岗,人们也开始变了。拆迁我觉得是这世上最厉害和可怕的武器,它摧毁的是人心。父母失和,兄弟反目,夫妻失信,因财失义,互相隔膜。看着大片高楼拔地而起,一个个的暴富神话令人乍舌。我常常奇怪,我们除了钱还剩什么?还有什么?我们的快乐呢?我们的亲情呢?我们的传统呢?我们的文化呢?就像爷爷说的:“现在的北京是现代了。就像一个想学长大的孩子,学什么像什么,就是不像自己了。自己没了!”
那天走在大街上,突然听到身后熟悉的京腔:“吃了吗您那?”回头一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眼睛一酸,心里一颤。乡音无改鬓毛衰(cui)。竟是在这里体现出来了。
我爱我的家乡,我爱我的北京。那是我的家,我们全部的快乐和哀愁。还有那一声声熟悉的问候:“来了您呐!”“吃了嘛您那?”一言之意,时光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