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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老爷山的秋收,从白露打核桃起,一直要延续到初冬。随着秋风一阵阵地掠过,秋味会越来越浓。乡亲们除净了自家窑顶上的杂草,套上牛拉着石磙,一遍遍地辗压着谷场。当印络着牛蹄、石磙痕迹的谷场打好后,大秋作物的收
老爷山的秋收,从白露打核桃起,一直要延续到初冬。随着秋风一阵阵地掠过,秋味会越来越浓。乡亲们除净了自家窑顶上的杂草,套上牛拉着石磙,一遍遍地辗压着谷场。当印络着牛蹄、石磙痕迹的谷场打好后,大秋作物的收获开始了。黄熟了的谷子、豆秸,一捆捆一扎扎的凉晒在谷场上。笑容时时挂在乡亲们的脸上,吃饭的空隙,也要端着碗,踅到窑顶上来看看。鸡们吃光盆子里的食,还去牛栏里觅虫吃。喜鹊、麻雀,时而落到晒谷场上,时而飞到院子里啄食。狗听见一点异动,就狂吠个不停,怕人把那墙上挂的一串串红辣椒、窗台堆的一只只南瓜偷走。
不几日,谷子进缸、豆子装袋。窑顶的谷场边,只留下了谷草、谷糠,和一窝窝挤满谷粒的牛蹄印。谷场得到了暂时的安宁。可过不了几天,人们就开始收玉米了。收玉米,是秋收环节里最壮观的场景。老爷山的大秋作物,主要以玉米为主。深秋时节,漫山遍野伫立的,是被秋风、秋阳、秋雨,风干晒透了的玉米林。枯干的叶片随风舞动,粗笨的玉米棒子垂在杆上。转悠在山地里的乡亲们,心房里无不涌动着收获的喜悦。没有一个不在盘算着给玉米棒子搭个窝,让自己的劳作心血有个归宿。老爷山里的人们,由于人少地多,产粮高,又不需多储下年的口粮,秋粮大都当年就变卖了,所以就把盛玉米棒的粮仓,建在了院内、院外、窑顶、离家近的地边。
玉米粮仓简易而实用。家住山区的人们,谁家的院外没搁着大堆的柴禾。细如手指的,人们塞进了炉膛;比手臂粗的,就留下派上用场。秋天里,木料成了构建“玉米屋”——木栅栏的主要原材料。人们依据玉米产量的多少,建造相应大小的木栅栏。建造时平整好场地,用8根或10根木棍,围竖一个宽约2米、长4米、6米不等,高2.5米以上的长方形栅栏框架。在竖杆半腰和地面半尺的地方,绑扎固定上两圈木棍,底圈上密密实实地横铺一层木棍。
我走近一户正在建造“玉米屋”的人家。一个半人高的小男孩,正从平车上,拖下一根比他胳膊还粗的木棒,蹒跚着放到正在铺底的木栅栏上。稍不留心,他就会被满地的木料绊倒。我被孩子的可爱打动,想过去帮他一把,孩子却执拗地扭过身子。我问他几岁,他咿咿呀呀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四岁了”,他的母亲,一位穿白上衣的少妇,边用铁丝捆绑着木栅栏的竖棍边说。显然,她们家正在做收秋前的准备工作。而她家对面人家拖拉机上,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笨拙地端起一锨玉米棒子。倒进木栅栏里没有几穗玉米,却有两穗滑到车里,一穗掉到车旮旯。她并不灰心,一锨接一锨地干着。女孩的父亲一边嚷嚷着她下来,一边沿木栅栏的横杆边,齐整整地竖一层长穗玉米,中间平铺一层玉米棒……
“玉米屋”的修建,伴随着收玉米的始终。木栅栏稍具雏形,乡亲们就开始上地收玉米了。平地里“突突”地开进了四轮车,10多个人,一会就装它一车玉米棒子,不出几天就能把玉米全装回家去。家种山地的人家,则缓慢了许多,他们任牛在地边慢悠悠的啃草吃。前面的人,一镰镰地把玉米杆子放到,后面的人坐在杆子上撇着玉米。一行行枯黄的玉米杆子,一堆堆的金黄色玉米,构成了一幅最原始的秋收画卷。观赏着秋阳中,如此美丽的收获图案,我常常想起传闻里,一些奇异的麦地图案。但眼前的不是宇宙奇观,而是乡亲们辛勤劳作的自然画面,这样的画面是任何图案都无法比拟的。
牛车“吱吱呀呀”地往复在梯田间。一座座栅栏里的玉米,一节节地高起来。盛满玉米的木栅栏,也不再是那个空荡荡的黑架子,靓丽成了黄灿灿的金色粮仓,一座座耸立在村落的窑洞顶上、院子中央、房子前面,成了和人们居住房屋一比高低的“黄金建筑”。而浓缩了人们一年心血、蕴含着自然万物精华结晶的玉米,就住在了这内外都透露着黄金品质的金色屋子里。
走在山山梁梁的村子里,看着这些和房屋齐高,比房屋还漂亮的“玉米屋”,我常常停下脚步设想,假如没有了这些“玉米屋”,老爷山的一个个村子会越来越瘦,乡亲们的心也会越来越空。整个冬天,老爷山都不会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