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不出的安慰

彼时
越来越多的发现，我们之间的联系，少得近似可怜。在某个睡不着的夜里，突然心血来潮，扭亮床头的台灯，开始循着脚迹一个一个地看，你现在的生活轨迹。看你的说说，翻阅你的相册，以前的，现在的；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的，我们离别许久以后的。
现在的你，越来越是漂亮了。生活阅历的增加，已然使你的眉间，有了淡淡的成熟。我看着照片上的你笑靥如花，心底突然溢过浅浅的难过，悲伤蔓延到无边无际。你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放大，清晰透明到薄如蝉翼。却是在以一种温柔地方式告残忍地提醒我，那暖暖的酒窝里已没有了我存在的影子。恍惚想起你在电话里的声音，也似偏远了好几个世纪。你依然是浅笑明媚。而我的嘴角却再也泛不出曾经美好的弧度。
翻出许久未拨过的号码，盯着似乎从未亮起过的头像，心里的悲哀一点一点归为释然。我还记得在遥远的那个冬日，阳光朦朦胧胧地倾泻下来午后，草地上的我们，背靠着背说着各自的事。我以为，美好如诗的事情是可以写到永远的，你也温柔地像我承诺不会改变。于是，我就信以为真了。等到我们走过了时间，拉长了空间，转过身来，你却已不再。等到我们各自走了好远，开始怀念往昔的时候，却发现陪在身边的那个人，已然换了容貌，换了身份，换了感觉。于是，终于意识到，我和你，已成为时空中的一个点，今后纵然怎样心不甘情不愿，也是再也回不去的原点。我开始懂了，我开始难过。
你会知道么，我看着屏幕上，那些代表你心情的黑白分明的字，会渐渐怀疑自己的真实感，茫然中会质疑自己身处的位置。假使你能一直快乐，就算你的幸福里已没了我，我也能够浅浅地笑，在难过中送上，也许你永远也听不见的祝福。可是，若是你悲伤的时候呢？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独自面对着逆流成河的悲伤，而我在这里，会不会依然是快乐得没心没肺？在时光拉长了想念之后，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蓦然瞥见你的不好。于是，在这个凌晨的夜里，心开始针扎般的疼。我还在为着你的难过，难过到无法自抑。你的难过或许都早已寻到了出口，而我的难过方渐渐显现。而我，却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无法送出。我怕，你会淡淡地来一句：“哦，都过去好久了，我没事啊！”我怕，我的声音，已然开始哽咽；我怕，我的眼泪，突然就会开了花；我怕，我的悲伤，无处可逃，在离开了你以后，在看着你开心的时候，在不小心发现你难过的时候。
此时
犹记得小小的时候，伤心的时候，会扯着嗓子，大声的哭喊。我至今都没弄明白，那时的哭泣，是因为真的委屈到难过，还是只想以那样一种方式来得到更多的注意。而我亦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我们，连哭泣都成了沉默，难过亦变成了无声。是因为小小的自尊心在作祟，还是因为轻易就遗失了那个，可以借给我们肩膀，让我们安下心的TA，红颜抑或蓝颜，闺蜜抑或兄弟。
渐渐明白，值得信赖的，依然只有自己。所以在难过的时间里，往往也是自己一个人在独白。当眼泪夺眶而出的时候，心底里的又一扇门，安静地关上了。不是我选择的关上，不是我不愿意再打开，而是你，遗落了那把钥匙。也许你不会知道，在我转身离开之前，真的曾让我的世界，完完全全地向你敞开。是你自己，让你，不再存在于我的世界。我真的很像一只刺猬，拼命地渴求温暖，也在拼命地躲避伤害。我可以在受伤之后还记取你的好，却无法再鲜血淋漓地和你相拥取暖。所以，请原谅我，在有可能的伤害面前，在反应的第一时间里，就会逃之夭夭，连头也不再回。
想必你也是和我一样的吧。也许我们不是相拥取暖的那一对刺猬，但在同类的目光中，你渐渐相信，同命运的是不相共容的。你没有选择拔光你的刺，当然，你也不会竖起你所有的刺。于是，你在你的孤独里，疲惫地防御着一切。于是，在明显察觉你已受伤之后，我依然找不到安慰你的，那个借口。我怕，你会误解为，我的温暖，是幸灾乐祸后的嘲讽；我怕，你会以为，我在等着看你的笑话；我怕，你的突然情绪的爆发，而我没有驾驭的能力。于是，我只好，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你的难过，怀着一种无能为力的不知所措。并不是简单就可以对等不复杂，也不是温柔的付出就可以收获甜蜜的回报。
我在这里，而你早已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