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着爱着就淡了，走着走着就散了

第一次见到这句话的时候，心扭着疼。谁这么残忍，造出这样的句子。黯然销魂，唯别而已矣。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只是不爱了。在一起生活，不在一起生活，都变成了遥远的距离。人生太长，爱情太短,固然折磨人;爱情长了，人生却又短了，何尝不是悲剧收场？
罗密欧死了，朱丽叶的爱情在高潮时候戛然而止；梁山伯死了，祝英台的爱情在高潮时戛然而止；杰克死了，露丝的爱情在高潮时候戛然而止……爱情似乎一向只是用来刻骨铭心，却不知道如何细水长流地安抚生活。
朋友里有位兄长，妻子因病去世。妻子在世的时候没怎么听他说过她多好，他也一样抱怨家庭的琐碎和负担。妻子离世后，他心心念念都是她的好，即使再娶，依然是旧她比新她好。他爱哪个？都爱吧，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爱情。没有变淡就散了，是时间残忍，也是时间的慈悲。死，好像是爱情最好的救赎。
空留遗憾是爱情对于生活的断章取义，更多的无常却是人生太长，爱情太短。
以前总是会义愤填膺地批判所谓的爱情逃兵，嘲讽周围处处风雨的婚姻。周围的爱情就如张爱玲眼中笔下的，千疮百孔，令人寒心。她是太过清冷了些，虽是透彻，却还是被这个透彻害了。像一个旁观者爱着，不爱着，疏离着，冷笑着，不肯热热闹闹地做个烟火气的女子。若她平常一些，迟钝一些，不这样地深刻，她是否会幸福一些？
若她清醒着，旁观着，也许会也能幸福吧。可惜她还是像我们这些俗女子一样爱了，认真地，深切地。她的才华放大了爱情的悲剧。生命的长度，拉长了痛苦的长度。心不曾爱着爱着就淡了，人却走着走着就散了。
很难说这样的爱情是否值得。网络里说，爱情嘛，谁一认真，谁就被动。也是这么个理。越认真，越难以放手和淡泊。旁观者感受的悲剧是爱情的死亡，对于当事者来说，悲剧或许是先被抛下。心中痛的不是爱情离开，而是恨为什么不是自己先淡了，先离开。
她要是真的透彻，应该如林徽因一般，知道选择和取舍。林徽因先走开，换成了徐志摩的痛不欲生，不知道他是否将心比心，想过张幼仪？
胡兰成徐志摩之类的男子，爱得时候也是轰轰烈烈，真心实意。可惜他们爱的是一种感觉，而不是给予他感觉的那个女子。因为爱了，所以淡了，因为走着，所以散了。谁对？谁错？
朋友里曾经恩爱的一对仳离了。男方为了解脱自己，做了和《罗生门》一样的事情。淡了，散了，不是谁刻意想要的。来来去去的缘分，水一般不由人。少了担当的分开，谁都认为那是伤害。即便如此，没人恨得起来。爱情不是云泥，不会淡得如同没有来过的痕迹。女人的感恩和知足，可以稍许安慰莫名的离弃。男人，旋即再婚。女人几年了一直单身。因为带了孩子，相亲的男人们总怕对一个异姓的孩子承担责任。这样的话，淡了，散了，是对一方更长久的伤害。一念灭，一念生，此生，终是有人会恨着。
可是，旁观者还是旁观者，当局者还是当局者，谁也帮不了谁。道德曾是最好的批判大师，可是他老去了。或许他一直是男人收买的陪审团，判定的永远都是女人有罪，该当受苦。
《十日谈》里有句话“因为就本性而言，爱只会自行消亡，任何计谋都难以使它逆转。”我们还奢望什么？终是要散了，无论是爱情死了，或者生命死了。爱你，是愿意负担你；不爱你，是不想再负担你。懂了，淡了。痛了，散了。
“不负如来不负卿”终是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