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肉朋友之老大

老大是我初中同学。她怎么成了我老大已经无从考证，似乎一夜之间这事成了事实。如果仔细追究这件事背后的心理动力大概有两种解释：一，那时太傻太天真；二，模糊的男女挑逗意识。但这说法有明显的漏洞。如果老大不是长得很女性，我几乎没注意到她是女的。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帮初中同学聚会。在酒酣耳热后，我们去KTV飚歌。但很久以后我突然发现我的手在老大的腰上。我奇怪地看了看我的手，对老大说，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老大说，什么没感觉？我说，我的手啊，我的手一直在你腰上啊，怎么一点也不像抱着个女的？老大说，你的手有放在我腰上吗？……
把一个柔弱女子跟“酒肉”联系起来似乎有损雅听，但老大无疑十分胜任。她这人喝酒非常疯狂，不把自己喝趴下就绝不叫停。但事实上我从来没听过她说停，她需要说停时，她已经趴下了。我读大学时的一个暑假，我们在她家里空荡荡地喝酒。两个人玩命似的把酒往肚子里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大大着舌头说，这样喝太闷，我们去街上喝。于是我们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拿着苹果在街上晃悠。街道静悄悄的，吃饱了的人民睡得什么香甜。老大说，吵醒他们！我们就大声唱《学习雷锋好榜样》。事后我们觉得我们能安全地返回她家几乎是奇迹。那晚后半部分的时间，我们坐在她家的阳台上继续喝酒。我们靠在躺椅上，脚一晃一晃的，喝进去的酒常常从鼻子里流出来。就这样睡着了。直到第二天的太阳照醒我们，我们才知道我们在外面晒了一宿的月亮。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身上到处是蚊子肆意糟蹋留下的痕迹。我跟老大说，以后别这么喝酒了，酒能乱性，万一我失身于你，那不亏大了。老大半睁着酒意依旧的眼睛瞪着我，你有功能吗？
老大读书很不用功，高中毕业后去一个莫名其妙的大学莫名其妙地读了两年，回来在老家开了家冷饮店。我在她的店外面瞅了半天，跟老大说，这地方鸟不拉屎，你开这破店不会是为了方便自己喝酒吧？老大说，想吃白食就说好听的。我说，啊，这扎啤桶的身材真性感。接下来我们就坐在那里喝扎啤。那次喝了多少现在已经无法回忆，我只记得当我骑着自行车回去时，连人带车钻进了路边的水田，车都散架了，我一身泥巴地扛着自行车回家。
老大的冷饮店果然没生意。为了招揽生意，她在店里弄了套音响，然后放声高歌，弄得跟卖唱似的。老大的声音非常好，唱歌很有技巧，但遗憾的是她歌声没感情。初中将近毕业时，她常常对着我唱《太傻》。高潮部分她一口气下来，那声音真有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但我跟她说，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想哭呢？站在店里唱歌的老大，远远看着确实有种哀伤的凄艳，引得路人驻足。但很少有人为此掏腰包，估计是歌声的悲怆度不够，还不能触发他们深切的同情。因此，冷饮店并没能让老大发家致富。
换了好几次工作后，老大恋爱了。恋爱中的老大表现出了喝酒般的疯狂。让她死心塌地爱上的男人很不讨她家人的喜欢，但那时的老大一副奋不顾身的样子，一定要嫁给他。她的决心让人肃然起敬，我决定请她喝酒。但老大羞涩地说，我有男人了，我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我当场晕倒。以后我偶尔会看到老大小鸟依人地坐在他男人的摩托后座，一脸幸福。我常常感慨，看来老大真的是找到归宿了。
老大离婚是几年以后的事。那段时间我已经跟老大疏于联系，我深刻地感叹：看来男女间的友谊是很难真实存在的。一天老大找我，告诉我准备离婚。那一刻我表现出很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嘴里附和着，好啊好啊，早该离了。老大狠狠白了我一眼说，跟我家里的人一种德性，人家都烦死了，你还瞎起哄。我嘻嘻笑着，您不是咱老大嘛，您老的决定肯定比小弟高明，咱一律支持。那天陪着老大喝了点闷酒，大有醉不成欢的感觉。接下来一段时间老大又不见了。等再次见面时，老大显得面黄肌瘦，一副饥饿的表情。她跟我说，离了。我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很慷慨地说，老大，如果你性饥渴的话，小弟只好牺牲一下了。老大色迷迷地说，好啊，到后面排队去。
离婚后的老大过着快乐的单身日子。一次心血来潮，还把自己的脸拿到美容院修修补补了一回，现在的她看起来很是花枝招展。但让人郁闷的是她跟我老婆好上了。偶尔接到她电话，还没等我开口，她就嚷道，别说话，找你老婆！幸好我老婆不好喝酒，陪她喝酒的，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