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老人

时间流转之间，偶然地一个动作，瞬间的一个发现，都会惹起怀想的神经蹦跳起来。蹦跳过后的沉静，泛起的死水微澜，就是一种绵长的回忆，对往事的回忆。这篇随笔《潇洒老人》，就是在整理旧作时偶然发现的，是我写于三十年前的即时之作，发表在《辽宁老年报》副刊的页面上。当时是记者，只是为了填补版面而写。淡淡的文字，在我用电脑打出来的时候，回忆成为一片海洋，潮湿了我的眼睛，在这温馨的夜色中发出流动的声音。如今，我也即将踏入老年人的行列，凝视着这篇年轻时旧作，扪心叩问起来：我会成为潇洒老人吗？——题记

人的年龄，一被残阳笼罩，容貌心态，秉性气质便陡然大变。许是饱经世事，伤痛寓于身心之故吧？似乎难以扑到一点潇洒。
然而，人与人相异，老人与老人不同。晨起对镜，或有凝住斑驳稀疏之发而叹而忧，或有对洁齿皓发留恋之语，可又不乏衣冠楚楚，精饰有致，器宇轩昂，笑声朗朗者。自然界，包括人类，盛而衰，生而死，似草似木，这乃人之常理，又何必囿于容貌之变，临近垂暮之忧呢？对后者来说，定然是深谙此理。这是容貌上的潇洒。
大凡老人都有儿女，而儿女又有儿女。一大家子人，众星拱月般地尊你敬你，每及生日或年节，晚辈的呼爹唤妈，叫爷吆奶，声声亲，句句甜，闹哄哄捧定鸡鸭鱼肉，各类糕点糖果，满桌满床都是贺礼，异彩纷呈。老人笑，晚辈笑，笑浪里热腾腾摆上一桌盛宴，儿子敬酒，儿媳挟菜，孙子递烟，孙女点烟，热闹闹燃起老人潇洒之火。于是，一张张票子裹着老人潇洒的燥热，跳动着老人潇洒的脉搏，融入晚辈欢悦的血液里。瞬时，满屋的潇洒。吉祥幸福加之天伦之乐。这是人伦上的潇洒。
年老病多，似乎在病中凭你怎样也难潇洒。这也是因人而异，有的老人患病哀叹，茶饭不思，面色憔悴，怨天尤人，心火极盛。可有的老人，坚毅不减当年，有病视若无，心胸坦荡，笑该笑，吃该吃，有事若无事，心海宽阔，即便到了危难，也是安寝如初。况且，老人一病，儿子看，媳妇问，孙子抚脸相慰，孙女握手相搀。好话灌了一身，慰问品塞了一柜，父乐子笑，病情大转。于是，老人病了也可潇洒一回。这是病危时的潇洒。
春夏秋冬，红日盘盘，柳绿花艳，或是皑雪鳞光之时，园中街巷，诸多耆老，有男有女，舞剑挥刀，呼吸吐纳，散步跑步，秧歌迪斯，点染林中，延伸里巷，一片红火与生机，凭谁眼见，都会赞一句：潇洒哉，老人也！晚霞绯红，楼阁夕照之时，象棋扑克，秧歌唢呐，间杂聚堆海聊说笑，漫步赏景，捋髯眯笑，大有神仙的自在与飘逸，真乃是一幅活跃跃的夕照图。谁不道；老人也，潇洒哉！这是生活上的潇洒。
暮年之至，阅历颇丰，经验累累，当初之志又不褪色，便有奋笔著书，抑或挥舞一技之长，拼搏不已。完全可以与曹孟德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宏图大志媲美。由是，硕果结出，令人羡慕，受人崇敬，让人赞扬。这一潇洒是大潇洒，这是事业上的潇洒。
诸多潇洒还可以举出种种，可见潇洒老人多矣。人生是短暂的，潇潇洒洒地了此暮年，也算得上英雄一回，笔者与老人之称谓，仅在咫尺之间，走笔此文，也是对自己一种策马扬鞭的激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