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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到了西安,有一个地方不能不去,而且只能是我和秀儿两个人单独去,绝对不能让别人陪着,否则了无情趣。这个地方就是曾经见证了我和秀儿之间浪漫爱情的西安大兴善寺。八十年代初,我和秀儿夫妻俩在西安半工半读,住在
到了西安,有一个地方不能不去,而且只能是我和秀儿两个人单独去,绝对不能让别人陪着,否则了无情趣。这个地方就是曾经见证了我和秀儿之间浪漫爱情的西安大兴善寺。
八十年代初,我和秀儿夫妻俩在西安半工半读,住在陕西教育学院的学生宿舍里。白天,忙于学习和打工;晚上,彼此想念却不能住在一起。偶尔可以在小旅馆里过夜,昂贵的住宿费常常使我们望而却步。陕西教育学院位于西安市城南小寨附近的兴善寺东街,大门正对着陕西商业学院的北墙,周围分布着陕西建工学院、西安公路学院、政法学院、音乐学院、医学院、地质学院等十几所大专院校。
有一天下午,我和秀儿沿着静悄悄的、两边都是围墙的兴善寺东街向西漫步,走出100米就是胡同出口处的长安大街。过了长安街就是兴善寺西街,越往西越荒凉。离街口大约200米的北边,有一座占地广阔的寺庙,大门匾额上的“大兴善寺”几个字已经斑驳不全。大门禁闭着,大门西侧的围墙上却有几个小小的豁口。我们从围墙豁口钻进寺院,除了几座静悄悄的前后院落以外,到处荒草萋萋、林木森森,没有见到一个和尚。靠近西围墙的地方,有一大片木竹林,大垄大垄手指粗细的木竹子和其它野生灌木密不透风,每隔几米就有一块床铺大小、铺着枯草的小窝。几十个小窝大部分空着,少部分已经被情侣们占据。彼此隔着竹子和灌木构成的天然屏障,只听见隐隐约约的呻吟,却绝对见不到人影。我们血脉贲张,激情上涌,忘记了所有的礼义廉耻,躺下去,绞缠着,大脑里一片空白,沉浸在性与爱的海洋里,无穷无尽的快感汹涌在波谷浪尖。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每次都是有备而来,带着铺的和盖的,兴善寺的灌木竹林成了我们的免费宾馆。几年下来,居然熟悉了好几对如胶似漆的大学生情侣,彼此碰见时相视一笑,然后各进各的小窝浪漫缠绵,却绝不互相打听对方姓甚名谁。
后来兴善寺大兴土木,里面建起了佛学院,光头和尚越来越多,我们就再也不得其门而入了。但是至今想起来,心里还充满了柔情蜜意。灵魂中从此便收藏了大兴善寺,犹如田地里埋进了一粒饱满的种子,早晚是要发芽的。
这次故地重游,绝非第一次的误打误撞,更不是前来重温青年时代的美好时光,而是怀着一颗感恩戴德之心,来向佛祖表达深深的谢意和歉疚;是佛祖当年的大慈大悲,庇护了一对贫穷夫妻的绝世爱情。然而,西墙边的竹林和灌木已经荡然无存,代之以一排厦房和苗木花圃。我们久久地站在那里,回忆着当年的细节,有几分暧昧地相视而笑,彼此的手握得更紧了。
空中飘飞着零星的雨滴,不像前两天那样炙热难耐。走过拥挤的小寨天桥,向西走上几百米,就是大兴善寺了。买了两张10元钱的门票,就进入了佛门圣地。这里距喧嚣的红尘仅一墙之隔,距滚滚的车流仅一墙之隔,距街头那个下跪乞讨的少年仅一墙之隔。“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如果寺庙可以接纳我们两口子在这里继续世俗的婚姻生活,大兴善寺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和秀儿都不是佛门的信徒。我们这一代人到底信仰什么,连我这个拥有优秀党员称号的老布尔什维克自己都越来越糊涂。很可能我们什么都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信的只是自己。或许连自己都不信。但一直以来我们总是想给自己找个信仰,找个思想的归宿,或者寄托,仿佛孤独的孩子想要找到回家的路一样急切。因为心灵的彷徨带给人的是透骨的空虚。另外,随着年轮的递增,总是在隐隐约约中渐渐感受到了宿命和因缘的存在,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佛来,尽管入党以后一直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无神论思想教育。
寺庙的外院,供着一尊大佛,香火很旺。那佛像看起来很高大很雄伟,通体发光,似乎这样才能显现出佛法无边。香炉里面满满当当的,盛满了芸芸众生卑微而实在的期望。佛前的红色绒布垫子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两块膝盖的印痕,这让我莫名的感动。感动于人们生活里永远也清扫不尽的无奈,感动于在琐碎的日子里不可泯灭的希望之光。我们就这样站在一旁默默地观看。络绎不绝的男男女女在大佛前上香祈福,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但却听懂了那一颗颗向往幸福的心灵。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上过檀香、叩首礼拜以后,竟然静静地伏在了地上,将自己布满皱纹的额头和双手都紧紧地贴在佛的脚前,一动不动,许许久久,清凉的风撩起了一绺花白的头发。在女人站起来扭头的瞬间,我捕捉到了她眼眸里的点点光亮,或许是泪光,或许是比泪光还要晶莹的东西。我尊敬每一个跪倒在佛前的人,至少,他们知道明天的希望是什么。
我和秀儿分别买了三炷香,最普通不过的那种香,双手合十,拜了三拜,诚心地只许了一个愿,希望在今后的岁月里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诸事顺利健康快乐。不敢多拜,不敢太多妄念,害怕佛祖会惩罚我们的贪心。
到了后院,我们站在门口向里张望。里面香客太多,来来往往,摩肩接踵。据说,大兴善寺是佛教密宗的发源地,历史上曾是我国佛经翻译的中心。隋文帝即位之初,下令该寺聚集名僧和佛教学者,建立了隋代第一个国立译经馆。我们站在廊前,竭力想象着昔日此处大师荟萃的文化繁荣。现在的僧人为数不少,不远处一个中年和尚正在开心地用手机通话;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和尚,正从门外走进来,手持一支奶油雪糕,稀溜稀溜地吸吮着,不知牛奶是素还是荤。
外院的东边有一家寺庙的饭馆,外面的招牌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上百个菜名,后面标着不菲的价格。每一个菜名都特别有趣,虽然菜是很世俗的东西,但名称却禅意十足,令人回味。不禁想起一句话来:众生喜,则佛喜。只要香客们喜欢吃这里的饭菜,寺庙也就成人之美,还可以多赚几文香火钱。
寺庙的东边有一溜朝南的厦房。除了兜售香火和大大小小的佛像外,便是佛教书店,专营佛教书籍和音像制品。梵乐声声,庄严肃穆。收银台上也供着一尊菩萨,燃着香。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吧,书店内光线幽暗,在这样的环境下,信手抽取书架上大大小小的佛经,很容易溶入其中。高高低低的书架间,读者很少,除了几个上了年龄戴着花镜的老者,竟然还发现了一个背着包的年轻人,穿着牛仔裤和旅游鞋,蹲在书架前很认真的读书。我选了《金刚盘若波罗蜜经》等几本装潢精致的佛经和几盘磁带,那是给母亲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