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麻雀

儿时的，那是一条略微长而陡的坡，坡的右边的花坛上，每隔三至五步种上了一种一人多高的树，树上会结一种奇异的绿白色小果子，水泥路在交叉的那一段，地也给打磨的较为光滑。一个小雨的午后，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香草的味道。
雨呀，终于停了，我也按耐不住，出门开始活动。在十字路口也遇到出来活动的小伙伴们。
“他抓到一只小鸟！！”
“真的？是用手抓到的？”
“真的，真的！就在那！快去看！”
我跑过去，朝着叫嚷声扎进人堆里。
“切~在哪里，在哪里，是骗人的吧，天上的鸟哪里抓的到！？”
“你不相信，就不给你看，就不给你看！”
我退出人堆，小伙伴把他围的更紧了。
“嘘~真的耶，真的耶。”小伙伴们开始压低声音……
我扭动着身子，又扎进人堆里，他开始要把怀里的双手准备摊开来，那是一对小小的扎着红色布头的大镲。大镲是铜质的，凑近一闻还有铜特有的味道。
他示意让我们空出一个小小的位置，然后大家全都很配合的围笼在一起。他慢慢的打开擦的一小端，又赶紧合上，停了一会又把镲放到耳朵边听声音。他又一停了一会儿，瞪大眼睛，一边轻轻的摇镲，一边再仔细听声音。接着他把双手放进我们空出的那个小小的位置，轻轻的慢慢的打开镲，憋着嘴，露出失望的神情。我们聚拢上去，镲当中凹陷下去的位置，一只咖啡色的麻雀正微睁着眼睛，无力的望着我们，身子一颤一颤的，它身上的羽毛略微有些湿润和凌乱。他继续轻轻摇晃着打开的镲，麻雀还是无力的一颤一颤的抽搐着身子。他脸上的表情更为伤心和失望了。
“它是不是口渴了，给它喂点水看看。”一个小伙伴提议道。
他奔跑着，来到路边的小水洼边，我们也跟着跑了过去，他把在镲里的麻雀轻轻交给其中的一个小伙伴，用双手的指尖往水洼里沾上了水，轻轻的滴在麻雀的嘴边，麻雀动了动小嘴，好像感受到了香草味雨水的味道，大家伙都期待着麻雀能醒过来。
我们都在耐心的静静的等待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它开始动也不动了。大家都很失望。
他蹲下身子，倾斜着把镲轻轻放在地上，麻雀松软的静静的躺在给雨水洗刷干净的水泥地上。他用擦轻轻的碰触麻雀的身体，麻雀一动不动。大家都开始失落起来。接着他又用镲轻轻的合上麻雀，把镲放在胸前。郑重其事的和大家说：“今天我们为它举行一个葬礼!”
小伙伴们和我都有些木讷。葬礼？!葬礼——一只麻雀的葬礼。
2014年11月30日于城隍庙家中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了！”
我们聚拢上去。
“大家分头准备下，30分钟后我们在这里汇合，大家都去找些漂亮的东西来装扮麻雀的坟墓吧！”
大约半小时后，我们聚拢在一起。小伙伴们基本上每个人都还是到了。
“走，出发，我们找一块漂亮的地方把它给埋了吧!”
我们一行人步行十几分钟来到了位于厂区不远的处的一个小花园。这个小花园是我经常来玩的地方，花园的当中有个很大的人工池塘，池塘的水不深。这里我会带上喜欢吃的牛肉末，快吃完的时候，将更细小的粉末往池塘里洒去，让小鱼儿上来吃。一个人时候我也会来到池塘边静静蹲下身，让花坛边的小树丛没过我的身高，我躲在里面哼哼小歌，感觉那些个小鱼儿好像能听懂我唱的歌，它们经常串出水面来看看我。池塘的正对面有一个土地很是肥沃的大花坛，花坛的一处角落上种满了玫瑰花，不知是不是有玫瑰花的原因，园林工人给这个花坛交上了很肥沃的肥料，里面的三叶草长的很是粗壮。我在这里找到过三十几颗带着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倒是奇怪没怎么看到过盛开过的玫瑰花，可能是养分都给三叶草吸去了。整个花园是被一米多宽的铺着方形板砖所围绕着。
我们找了个比较寂静的通道，一般游人很少往这里走。在花坛的边上找了两颗小树当中的空着地方，开始用各式工具刨了个坑，他拿着那对金闪闪的镲，神情有些凝重的蹲下身来，把麻雀轻轻放在里面。
他转过身，“来你们大家把带来的东西，可以给它的送它吧！”
小坑里不一会功夫堆满了各式东西，有各式糖果，有小型玩具卡车，有花瓣。有些小伙伴的带来的东西太大，没有被他采纳放进去。他略微整理了一下坑里的物品，然后轻轻盖上土，接着把土垒成堆，然后把堆拍严实。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小伙伴们从各处，找来各式不同的小花和树叶子，他们把这些东西都洒落在这个小土堆上。两颗小树的当中也用柳条和花串成了花串子给装点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觉得已经放不下更多的东西了。
“好了，好了，大家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没事的时候都可以来看看它。”
雨早就停了，风里的香草味也渐渐淡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小伙伴们都四处散去了。
几天后的某一天，我来到这只麻雀的坟墓时，发现坑给刨了，树叶和花瓣都枯萎了，很是伤心，我把这件事告诉其他的别的小伙伴们，他们都说是我们中的一个人的恶作剧。我们又重新把土掩上，找来各式东西开始装扮起来。
长大以后，我回到这里，来到这个小花园，花园当中的池塘的水早已干涸，土堆和柳树插倒在池塘里。池塘正对面的花坛变成了开放式的绿草地，里面也早已找不到了玫瑰树和三叶草的影子。心情开始有些低落，当我准备折返时，路过那条环形通道时，出现那个特殊的小小位置时，那个位置是如此特殊，以至于永远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和我的小伙伴在这里都埋进的东西。
我在那里站了一会，心里开始释然，关于麻雀的坟墓，其实并没有谁的恶作剧，只是哪只肚子饿的小猫，把麻雀刨了去……而我们又把土盖了回去……就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