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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元旦前夕,我接到了盼望已久的调令,调到了爱人所在的城市,我们十多年来两地别居,牛郎织女般的生活终于结束了。我收拾停当,在爱人和孩子的陪伴下,在同事、朋友的祝福声中,流着眼泪又一次踏上了出山的列车,望着
元旦前夕,我接到了盼望已久的调令,调到了爱人所在的城市,我们十多年来两地别居,牛郎织女般的生活终于结束了。我收拾停当,在爱人和孩子的陪伴下,在同事、朋友的祝福声中,流着眼泪又一次踏上了出山的列车,望着这生我、养我的土地,望着车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不禁痛哭失声,别了,可爱的故乡,别了,故乡的父老乡亲……我不会忘记你们,不会忘记生我养我的故乡。
列车载着我,在铁路线上飞驰着。爱人已在上铺睡着了,我站起身给他盖了盖毛毯,重新坐下。女儿在我的对铺上斜躺着看书,车厢里不时的传来均匀的、香甜的酣声。我望着窗外,漫山遍野都披着雪白的银装。太阳的光辉照在远处的山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铁路两旁的树木披着树挂,有的被压弯了枝头。树林里盖着厚厚的棉絮,偶尔有动物跑过后留下的一串串脚印……,我的思绪随着那延伸的脚印向远方飞去……
第一次离开故乡,是在我接到入学通知书的那年。开学的前一天,我拎起行襄,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登上了出山的列车。
那一年,我17岁。
列车载着我,象蜿蜒的巨龙,穿梭于茂密的森林中。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儿,别提心里多兴奋了。入学通知书一下来,虽然我自己感到不理想,爸爸、妈妈和亲朋好友都高兴极了,这一次我金榜题名,一点不亚于山沟里飞出金凤凰,大家纷纷前来祝贺。而我高兴的是,我终于有机会离开了大山,离开了这偏远的山沟。我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已是深秋的季节了。窗外,一排排高大的树木向后退去,仿佛身着迷彩服的士兵欢送我的远行。秋天的森林是非常美丽的。远处的山峦笼罩着淡紫色的烟雾,望不到边;近处的树林高过我的视野,看不见顶。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整个森林充满着斑斓的、光怪陆离的神秘色彩。铁路两旁的灌木丛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屏障,偶尔有叫不出名的野花钻出来,给人以红杏出墙的感觉。列车喘着粗气,“吭吃,吭吃”地在爬坡,窗外的景色在我的眼前慢慢移动着。说真的,在山里生,山里长,17年来从没仔细的欣赏过这天然的景色,也从未认真的品味过大山里孕育出的情愫。我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哐啷”列车在一所小站停了下来,只见窗外两间平房大小的站舍、稀稀拉拉出站的旅客以及三五个工作人员,我感到了几分庆幸。我终于离开了大山,离开了这片给我苦涩记忆的大森林。我选择了学医,与我童年失去的伙伴有关。那是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同学们参加学农劳动。校办农场坐落在山上一片落叶松林的边上。由于初次参加劳动,同学们象雀跃的小鸟,欢快极了。歌声、笑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此起彼伏。休息的时候,同学们有的采花,有的钻进松林里藏猫猫,有的还挖了不少的野菜。愉快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接着放了两天假。当第三天我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我的好友悄悄地告诉我,“谢小军得了森林脑炎,在医院住院哪。”“什么?”我吃惊地反问一句。“就是那天劳动让草爬子给叮了。”我听后脑袋“嗡”的一声,我早就听大人们说过,森林里有草爬子,专往身上叮,一边吸血,一边排泄,它的身上携带森林脑炎病毒,传染给人,人就会得森林脑炎,不死也得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没想到这事儿竟让谢小军摊上了。这件事在我们班如同晴天一声“炸雷”,同学们可开了锅了。有的说是因为他没打预防针,有的说本来就不该钻树林,同学们议论纷纷,等放学后去医院探望。我的心情特别沉重,谢小军才来我们班不久,他在我的后座,又和我在一个学习小组,那天,我们在一起玩藏猫猫了。上课了,老师郑重其事地告诉大家,谢小军得的是传染病,任何人不得到医院探望。这一天,大家都闷闷不乐,可内心都期盼着谢小军早日康复。第二天,传来了恶耗,谢小军终于没有摆脱死神的纠缠,带着美好的理想和憧憬,离开了爸爸、妈妈,离开了老师和同学。这件事在我的心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从此以后,我对森林产生了莫大的恐惧,轻易不敢走进森林,更不用说去欣赏那美丽的景色了。我发誓,长大后,要当一名医生,根治森林脑炎。我的愿望实现了,我插上了飞出大山的翅膀,可我不愿意再飞回来。没想到经过三年的苦读,我以优异的毕业成绩被分到了这所山沟里的医院。这时候,爸爸的工作已调回老家,离开了他已工作了二十年的山沟,我孑然一人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乡,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我仍踏着父辈的足迹,为山沟的建设,为大山人的生命和健康,贡献着我的青春,实践着我少年时代的梦想。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已从一个少女变成了少女的妈妈,岁月真的不饶人那。这一次举家搬迁是我梦寐以求的,可这一走,或许我真的不会回来了。我的心情被离别的情绪缠绕着,故乡,我真的愿意离开她吗?
旅客的走动打断了我的思绪,原来列车已停在一个四等小站上。小站上熙熙攘攘的旅客正忙着进站和出站,他们的肩上和背上都背着或大或小的旅行袋,他们的脸上都洋溢幸福和喜悦的光彩。是啊,改革开放了,经济搞活了,山里人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怎么能不感到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呢?我向外看去,站台上矗立着不太大的几间奶黄色的站舍,站舍的左侧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的宣传板,右侧是一个椭圆型的花坛,虽然今年冬天的雪很大,但站台上一点积雪也没有,连一个雪堆也找不到,工作人员身着蓝色的铁路制服一丝不苟的迎接着上下车的旅客。整个车站融合在整洁、繁忙、紧张、有序的气氛中。我的思绪不仅又回到了从前……
在我十三岁的那年秋天,橡子大丰收。星期天的一大早,爸爸上好了双轮车,带着我和姐姐到九公里去捡橡子。出发前,妈妈给我们带了两合面的馒头和咸鸭蛋,另外还有两个爸爸从火车上买的面包。看着妈妈给我们装上了好吃的,我兴奋的一蹦三尺高,把对森林的恐惧一下子抛到了脑后。我和姐姐一路说笑着、奔跑着,不知不觉的到了目的地。走进森林,莫明其妙的恐惧袭上了我的心头。望着阴森森、黑幽幽的森林,听着身边断断续续的“嗦嗦”的声音,我全身的立毛肌都竖了起来。我胆战心惊的跟在爸爸和姐姐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担心突然窜出蛇或蹦出赖蛤蟆,偶尔有树叶落在头上担心会不会有草爬子。就这样,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终于找到了一棵橡子树,我和姐姐几步奔到树下,放好小篮子,不顾一切的拾起橡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