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母亲节

这么多年，母亲好像从未在意过“母亲节”，她当然亦不知晓每年的母亲节我都要写一些文字，为母亲，也为身为母亲的我。
昨日母亲又来电叮嘱儿子周末去她家吃饭，我以儿子学习忙为理由，没干脆答应，做了模凌两可的答复。放下电话又马上开始自责，这个周末可是母亲节，再忙也得回母亲家吃饭。
雨从昨夜一直下到现在，淅沥的雨，稠密的雨声将屋子和窗外隔成两个世界，接近十一点还不曾有稍息的意思。我惦记着上母亲家吃饭的事，电话过去，我说：“这么大的雨……”母亲不容我说完，打断我的话接着说：“下这么大的雨，你们难得出门，明日不下雨再喊你们来吃饭。”本来，我想对母亲说：“下这么大的雨，我准备到超市买点礼物，这会就不买了，等一会就直接过来吃饭。”每周吃饭，一大家子相聚，是母亲最盼望的，她喜欢热闹，喜欢孙辈们在一起嬉闹。
每周周末，到母亲家吃饭成了固定的节目，父亲更喜欢热闹，喜欢看一大家子的人吃他做的饭菜，即便病着，也不情愿把做饭的权利交给弟弟，母亲就在一旁听随时听父亲召唤，“他姆妈，择几个大蒜瓣”、“他姆妈，龙虾要用牙刷仔细耍。”……父亲耳朵不好，说话声音大，像吵架一样。母亲应着父亲的指示，一件一件的做好，父亲在厨房忙碌，母亲在院子里边做事边和我们拉家常，两个人一唱一和，还蛮默契。
母亲年轻时候脾气特别不好，父亲说话大声常惹母亲生气。如今他们都老了，父亲的脾气越来越糙，母亲在父亲面前反而温顺起来，什么事情都依赖父亲、听从父亲的安排，母亲的任何一件事情父亲都是细微操办，不厌其烦地啰嗦、叮嘱。这也许就是老来相依，雅一点说，这就是相濡以沫的爱情。
下午五点左右，雨下得小了些，弟弟和侄儿来我家修电话，不一会，又有人敲门，打开门发现是母亲，我感到十分的惊奇。母亲经常给儿子送东送西的，每回都将东西放在门卫，也不上楼。母亲不上我家的原因有时候确实因为有事难得上楼，有时候是因为我们都没下班，主要是因为她不想打搅儿子的学习，送点东西，表示来过，心就安了。
母亲坐定，我说，“姆妈，今天是母亲节呐。”“母亲节怎么啦？”我的个娘，这些年的“母亲节”、“父亲节”的概念她还没弄清楚。“今天是母亲节，你和我都是母亲，我祝你母亲节快乐啊。”母亲腼腆地“哦”了一声，然后，很怯生的看着我，我有些诧异了？“姆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地，我要远仔帮我下载歌儿地。”原来这么个事情，母亲还亲自跑来，还不好意思对我说。其实，侄儿一来就对我儿子说了这个事情，儿子已经帮他外婆下载好几回歌儿了。
母亲今天冒着打搅雨、抛开打搅儿子学习的事情来我家，肯定是要下载的歌是母亲最喜欢的。母亲要下载的歌儿，不看不知道，一看，我还真小瞧了我的老娘——她竟然在老年大学学起了歌剧。儿子正在写作文，我替母亲下载，弄了半天，四首歌我只成功下载两首。那个《珊瑚树红》的歌剧，我硬是没找到MP3的格式，下载下来的视频格式，我又担心母亲不会在电视上打开。母亲焦虑极了，说，那人家怎么能下载，打得开呢？我安慰母亲不要那么着急，就不是下载个歌么？等远仔作业写完了，再帮她。母亲这才安下心来。
歌是下载到U盘里面的，母亲会用U盘在电视上听歌学歌，我便怂恿母亲学上网，我说：“姆妈，你干脆把上网学会，简单得很，你想学的东西网上都有，根本就不需要到网上下载，再放到电视里转播。”母亲连连摆手，连连拒绝，我也没坚持自己的想法。母亲既赶时髦，又依赖孙辈们的帮助，她要的就是这个，她觉着就是幸福，说出去脸上有光，对她的老年大学的伙计们说：“俺家外甥帮我下载的呐……”我能想像得到母亲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像三月的阳光，灿烂又可爱。
这个母亲节我没有送母亲节礼物，也没去母亲家看望她，母亲上我家来下载歌剧，母亲心里高兴，这就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