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束火红的野百合

公交车在泥泞的乡村土路上颠簸起伏地行驶，我把头脸贴在打开了的车窗口，任蒙蒙的细雨飘洒在脸上，以冲洗掉多日来工作上带来的不愉快。尽管脸上早已是雨水涟涟，但蒙在心头的那些烦心事却挥之不去。“B老师是个什么能力都有的人，对人说话嘴甜如蜜。常常哄得你心里热热的。好象她事事处处都在为你这个破校长着想，好象她的全副身心都倾注到了事业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了班级管理上。听她所言，她的班级管理和教学成绩准能成为模范样板。只可惜，她说做分离，她管理班级常常耍弄点小权术，部分学生叫苦不迭；在教学上不肯花工夫备课写讲义，不肯下力气批改学生作业。业务检查时，她交上的讲义常常是几年前用过的旧讲义或她丈夫在外地用的；以至临时叫学生们互相在作业本上乱画上勾或叉，以此表示她批改作业了。“S老师家里开着个小百货店，每个月至少要请三，四天假去打理他的生意。说是请假，其实常常是坐早车到某地进货去了，到了地方，才打来个电话说我出门到某某地方了云云。我只好把一大堆业务放下，去他的班级顶缺，总不能让那一个班级的学生们坐一天冷板凳。到了月底，哪怕扣他一块钱工资，他也要大吵大骂一通。他的口头谈是“我就不管那个事儿！”
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使我清醒起来。我在心里意识到：这都是我软弱和迂腐造成的后果……
就在这时，我看到在前面不远处，一个中年汉子正牵着一头健壮的大公牛在路边走。看得出身上的衣服在滴着水，左面手中攥着一束火红的野百合花。他的右前方是一片碧绿的麦田，我在心里赞叹道：好一幅田园诗般的景致啊！我联想：他那束百合花，定是要献给他的爱妻，或者他宝贝的女儿，亦或是要插在花瓶里，来装点他的房间……
一切都出乎意料，当车子接近他的时候，按照惯例司机鸣了喇叭。刺耳的喇叭声震惊了他牵着的公牛，那牛尥开四蹄，疯狂地朝麦田冲去。那汉子死命地拽住缰绳，双脚叉开，牢牢地蹬住湿滑的泥地，地上拖出两条深深的沟。不料，一块石头绊倒了他，可是他仍旧死死拽住缰绳，厉声喝着：“吁！吁！”任那牛拖着他的身子向前滑，而那一束花仍旧在攥着牛绳的手里高高举着。牛终于拽住了，麦田没被踏坏。那汉子站了起来，手里的鲜花完好无损，而裤腿划开了一条大口子，显然，那暴露出来的肌肤已有血流下来。
司机停下了车，一车旅客都在惊叹：“衣服刮破了，皮肉出血了，那鲜花却没弄坏。”
眼前的这一幕使我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那农夫刚强的意志和对美的追求的执着精神象一面镜子，使我看到了我的“小”。
时间久了，好多所经所历早已淡忘，唯常常忆起那力拖惊牛的汉子，他手里那一束火红的野百合，就象一支燃烧的火炬，常常点亮我心中为事业奋斗的火焰。
2007年1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