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垂柳

透过玻璃窗，占据视野的是绿意盎然的茂密垂柳，柳叶“刷刷”的舞蹈着，快乐的身影忙碌在季节中，舞动的声音潜入室内，把我也带入了欢快的曲律之中。
我居住的楼房对着一所学校的操场，这棵垂柳生长在学校围墙的边缘，而我居室的窗口又正对着这棵柳树。这棵根深叶茂的垂柳有着多少年的树龄？经历了多少个季节的风雨？见证了多少世间的喜怒哀乐？谁能说的清楚。一位邻居在讲述这棵柳树的来历时，说是二十年前他还在上学时候，学校组织学生劳动栽下的。这样算来，也就大概知道了这棵树的树龄了。这棵有着二十多年树龄的老树，躯体弯曲而粗短，树身上开裂着一个很大的伤疤，像一位久经沧桑和磨难的老者，枝杈细小繁多且凌乱不堪，硕大的树冠被蓝天压抑着，始终无法翻转身体，枝梢最终也不肯伸向天际。每日清晨，茂密的枝杈间总是集聚着几十只不知名的小鸟儿，“吱吱”的跳跃着、嬉闹着。
据说，我居住的小区早些年曾经是一家企业的库房区，仓库周围长着许多杂草，显得很杂乱、很荒芜。想象着那时的情景，应该与小时候常去玩耍的我家附近的那处厂房的院落别无二致了。那时候的思想很单一，每天吃饱了肚子就出去找快乐；那时候想法很单纯，单纯的就像这树上翻飞的叶子，不知道秋风的悲凉，不懂得冬天的寒冷，不知道凋谢的苍茫。那时候的心情没有压抑，没有苦闷，似乎总是快乐着，心里想的是哪天去爬哪座山，哪天再去下哪条河，甚至想着站在房上去摘月亮，整个童年让我在无忧无虑中慢慢度过着。
光阴荏苒，当年居住的老屋附近的那处厂房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在，而曾经也是破落仓库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一个文明整洁的楼群小区的时候，我住进了这个小区的一间居室。小区里有绿地、有树木，还有一处健身场地。在这里，繁华代替了荒凉，喧闹代替了安宁，规范的小区建设还成为全市的文明示范样板小区，而楼房后面的学校也重新修建了校舍和操场，校方在规划校园时候，处理掉了一些造型不一的树木，唯独留下了这棵垂柳没有被伐掉。独独的一棵老树，恍然的站立在围墙的内侧，看上去，显得十分沉默而又让人伤感，似乎在见证着历史，目睹着社会发展和时代的变迁。
那棵垂柳，站在那里，经历了二十多载春夏秋冬，走过了数不清的日出日落，当我行走了许多路程，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突然被窗前的这棵树感动了。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在这权钱至上的时代，我们很难躲掉权力和金钱的诱惑，不自觉的被纸醉金迷的气息熏染着。面对种种诱惑，正直和诚实失去了应有的位置，对人的评价失去了标准和尺度，取而代之的是打击、讽刺、嫉妒，甚至争权夺势，生命变得麻木和苍白，人性也变得自私和贪婪。我们的眼睛开始扑朔迷离，看不见身边许多美好的事情，也看不到积极向上的一种力量，步伐也为了追逐名利而不停地奔忙，并常常以忙碌为借口，拒绝停下来欣赏本应该倍加珍惜的东西。为此，许多正义在伤痛中流血，许多热情又在冰水中冷却。
曾经在很长的时间里，把自己置放在消极等待之中，在无奈中度日，在无望中伤感，任时间流逝，任生命衰老。
曾经在很长的时间里，对着这棵树凝视，浮躁的心情竟然沉淀了下来，飘浮的目光变得适应和醒悟了，也渐渐习惯了冷漠的面孔和冰冷的话语了，麻木的心开始有所复苏了，并滋生出一种身处世态炎凉之中，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心态了。
尽管一棵树静静的站在烈日下，尽管太阳火一般的烘烤着树的枝叶，也透过树隙烘烤着干涸的大地，窗外快乐的垂柳总会让我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潮湿的感觉，隔着玻璃窗看过去，窗外虽然只有一棵垂柳，但映入视野中的绿色，也会让心情跳出沉闷的压抑同树叶一样快乐着。
当烈日烘烤着窗上的玻璃就要炸裂开的时候，一切都显得很安静，只剩下婆娑的树影和跳动的叶子的磨擦声，炎热的夏季似乎让树的枝杈都懒得摇动，对着翠绿却又懒散的叶子，思绪却伴随着清风渐渐地飘远了。
打开玻璃窗，清凉的气息拥入窗口，原有的闷热、烦躁，顿时被驱赶的没了踪影。一时间被惊扰的鸟儿们，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又肆无忌惮、旁若无人般的鸣唱起来。轻风中，我微微闭上眼睛，身上的汗水被掠得无影无踪，整个身心顿感干爽了许多。听着快乐的鸟鸣，看着树叶的跳动，享受着轻风的沐浴，心里也有了许多畅快的感觉。
夏日的柳树不寂寞，它有着许许多多观赏和光顾的客人，当然，除了那些快乐的小鸟儿以外，最多的还属校园里的学生，还有与校园一墙之隔的楼房中与我一样的小窗之中的人。轻风中，垂柳述说着许许多多不能被人听懂的神话般的絮语，也有令人沉醉的清凉湿润着肺腑。
夏日，它舞动着腰枝，沐浴在雨中，沉然无声。它是在搜寻自己历经风雨的快乐呢，还是在陶醉自己拥有如此广阔的天地？它是在感慨自己没有修长的腰身呢，还是在悲悯自己生命的磨难？它是在静静的思索呢，还是在沉默中锤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棵柳树从风雨走向冰雪，又抖掉身上的雪花，孕育绿色的美丽叶片。
楼房小区的绿地中也有一排与垂柳同一种族的幼柳，生活在这里的一些不谙世事的孩子，常常掰下小树身上的枝杈玩耍，让原本就很瘦弱的小树更加枯小了，而且还留下了累累伤痕，让其随时面临着生命的危胁，心中也为这些小树的生命担扰。春节时候，楼房里的人出来放鞭炮，总是把长长的鞭炮挂在低矮的小树上，真不知那些幼小树木的生命能否经受得住这样的折磨？然而，当春日阳光用温暖的手抚摸过这些遍体创伤的小树时，当春雨把这些小树拍醒并沐浴一新的时候，这些干枯的躯干又萌发出了嫩绿的枝芽，我的心又为之一震，垂柳的生命竟然如此顽强，在经历了百般摧残后竟然还在成活着。又为楼房后面围墙边缘上的那棵垂柳，竟然能在学生们给他留下了遍体伤疤，还把他作为娱乐摇篮的环境中，顽强地存活20多年而找到了答案。也许这棵垂柳曾有过与小区里幼柳那样的遭遇，也许垂柳曾有过消极和无奈，有过伤感和浮躁，但他毕竟已经扬起了生命的风帆，独树一帜矗立在阳光下，矗立在我的窗前。
当我们行走在坎坷的生命历程中时，想想曲折回转的河流，想想云卷云舒的天空，再想一想低头叹息的垂柳，你也就能为自己走一段弯路、摔一个跟头而正确对待人生了。
其实，不要苛求生命的精彩，不要过分注重生命的华丽，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