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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现在住的地方临街,前半夜路灯照在暖气管道上返照进屋内的白光,总让我产生一种,拉开窗帘就会看到家乡厚厚积雪的错觉。我出生在新疆伊犁,那是一个很爱下雪的地方。小时候冬天一家人睡在一张大炕上,有时候一睁眼
我现在住的地方临街,前半夜路灯照在暖气管道上返照进屋内的白光,总让我产生一种,拉开窗帘就会看到家乡厚厚积雪的错觉。
我出生在新疆伊犁,那是一个很爱下雪的地方。小时候冬天一家人睡在一张大炕上,有时候一睁眼就感到屋里明晃晃的,像天亮了一样。我便要掀开被子嚷着起床,这时就会被爸爸或妈妈按住,“天没亮,下雪了!别乱动!快好好睡觉!”
我就假装老实一会儿,等父母睡熟了,偷偷溜下炕,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窗外夯土墙头上积得厚厚的雪。雪夜很静,看不见下雪,但可以听见雪花挤雪花扑扑嗽嗽的声音。
早上,会被妈妈和邻居们打招呼以及哗哗的扫雪声吵醒一小会儿,我不理会,蒙头继续睡。雪和雨一样,有奇特的催眠效果,不同的是雨夜的黑让人沉溺,雪夜的梦很白很轻。
有时也会被屋顶一串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惊醒,这时就无法在睡下去了。因为紧接着还有轰隆一声,这是爸爸在拿推雪板推雪。
新疆的屋顶都是平房,当时还是土木结构的,雪积得太厚会压坏屋顶,雪化了,屋顶又会漏水,我很喜欢看屋顶漏水,水滴会将屋里的地面凿出一个个小坑,不管它片刻之后就会积出一汪清水,这是家里的锅碗瓢盆就会同时都派上用场,屋里马上叮叮咚咚,是很好听的音乐。如果晚上漏,又碰巧在炕的位置,爸爸便会用一大张塑料布,盖住整个炕,翻身时哗啦哗啦作响也很好听。可爸爸妈妈不喜欢,一到这时候他们会吵架。
冬天最冷的时候,野狗会来认主人。狗不像狼怕火光,野狗也一样,夜里它们看哪家灯亮,就会趴在哪家窗前呜呜的哭,意思大概是:我快冻死了,可怜可怜我让我进去吧!以后我为你看家护院!但人们普遍认为狗哭不吉利,趴在别人窗台上,更是在找别扭。
碰到这样的时候,我会躲在妈妈怀里吓得瑟瑟发抖。妈妈会催促爸爸:“还不快把它赶走,吓着孩子了!”爸爸便立刻挂好窗帘,一手反抓扫把,一手提起窗拴拉开窗户,嘴里骂着“哭!哭!哭!”照狗头啪啪啪三吓,狗便哀号着跳下窗户逃跑。邻居李大叔家遇到这样情况,第二天总会给邻家送一盆热腾腾的狗肉。他说:“天冷,狗肉可以祛寒。”
冬天最爱去姥姥家,舅舅见我来了,把我抱得高高的,用胡子扎我,那时其实不过是些茸毛,我仍然觉得很疼。
下午,舅舅从外边回来,带着一股夹着雪花飞舞的白气连蹦带跳的冲进屋,胡须、睫毛、眉毛,火车头帽的翻毛上都是白霜。姥姥会心疼地说:“让你戴口罩你不戴……”大姨在一边会不屑一顾地说:“要风度不要温度,怕被玲玲看见呗。”玲玲是姥姥邻家的一位姨姨,后来成了我舅妈。
舅舅不理会这些,问:“冰冰和小妹呢?”然后直接找到我和小姨,从大衣里面掏出葱花饼和红红的桔子。我什么都爱吃,小姨偷偷告诉我说:“冰冰,不要吃饼。”“为什么?”“因为这是舅舅给别人掏厕所,别人给他的。桔子可以剥皮,饼不能啊!”“饼不臭。”“爱吃你就吃吧!我不管你。”
早上,舅舅唱着歌,带我和小姨到很远的小河边去打水。他的鼻孔和嘴里呼呼冒着白烟,走到地方,放下叮当作响的水桶,用大铁瓢敲开不太厚的河冰,舀起一瓢清冽的河水哗一下倒在桶里。
舅舅说话很夸张,给别人说有一次他去看果园,睡在果园的床上,半夜被什么给闷醒了,睁眼一看星星也没有了,结果起床才发现,下大雪了,有四指那么厚,盖得他满脸都是。
舅舅很懂生活,也有一定的艺术鉴赏力。刀郎没在全国出名时,他就带着舅妈去看刀郎在我们这开的小演唱会。让其他早已自称老夫老妻的人们羡慕不已。
那时,雪花很大,我很小,雪花晃啊晃啊慢慢飘下,像一朵朵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