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园
作者:揆衡时间:2024-11-11 07:36:03热度:0
导读:一多次到绍兴,总让人回味飘逸着浓浓水乡气息的乌蓬船和茴香豆,每次的悄然离去总感觉有一种凝重的历史在负压着我,牵引着我。那日寄寓绍兴,思绪万千,从苍茫的古代奔驰到川流不息霓虹闪烁的现代文明,一路繁华,历
一
多次到绍兴,总让人回味飘逸着浓浓水乡气息的乌蓬船和茴香豆,每次的悄然离去总感觉有一种凝重的历史在负压着我,牵引着我。那日寄寓绍兴,思绪万千,从苍茫的古代奔驰到川流不息霓虹闪烁的现代文明,一路繁华,历史便在这里凝缩,越来越稠密。想到翌日要去沈园,脑海里不断涌现着一个高吟“铁马秋风大散关”,既豪壮又掺杂着一丝丝柔情的陆游。晨曦既驾,开始凭吊这千年沈园了。
位于绍兴市区东南隅洋河弄内的沈家园旧址,依旧是儿时所见风景。内分东、中、西三个景区。东区有双桂堂,屋宇两楹,古雅恬静,陆游纪念馆简洁回顾了戎马倥偬的军旅生活和远大的报国抱负,相差悬殊的是沈园缅怀唐琬的诗篇。陆游人品性情尽览无余;中有葫芦水池,池南假山,池西宋井,富有古典韵味的小桥、草亭、翠竹、垂柳,信步其间,情意绵绵,园西有历代遗址遗物,一座孤鹤轩,一垣断土,刻有夏承焘书《钗头凤》两词;其东南有俯仰亭,西南山上有闲云亭,碧水一泓,池东冷翠亭,池西六朝古井,只要详细走遍,便有发现。
古静的沈家园被一群怀着各不相同心情的迈入者激起了层层涟漪,惊醒了桥下秋波,柳枝轻拂,倩影在秋池中陶醉。我以一颗沉沉的心去体味这千年绝唱,而沈家园是一个剧场。或许在这个亭中,唐琬延请了陆游,或许在这断垣前陆游捋袖奋书,我只是从文字间冥想着一个南宋初年的故事,动人心情,很模糊又很清晰。我蹑蹑的脚步携来的喧嚣唯怕惊醒这沉睡近千年的传说。我深思着,我神游着。
二
沈家园就是诗人爱情悲剧的聚集地。陆游和唐琬相会沈园是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三月吧。27岁的已有两个孩子的陆游,在禹生日游禹庙,顺路访沈家园,邂逅了唐琬和赵士程,暂且摒斥一切争议,让传说成为剧情,成为每一位凭吊者心中的真实。南宋陈鹄在《耆旧续闻》中写得十分详尽,唐琬是陆游的表妹,婚后琴瑟甚和,然不当母夫人意,因出之,夫妇之情实不忍离,后琬适赵某,家有园馆之胜,一日逢之。这里或许多一些浪漫,少一份真实,但这确确实实记载着陆游爱情生活的一番苦楚的经历。
绍兴沈园能同大诗人陆游联系上这是天意。北宋末年,随着金人铁蹄践踏,两岁的陆游举家南迁,“谁边夜闻贼马嘶,跳去不待鸡号旦。人怀一饼草间伏,往往经旬不炊爨”。颠沛流离到山阴(今绍兴),“五世业儒书有种”,陆游出生于书香门第,20岁有诗名,29岁在杭州参加进士试,因名列奸相秦桧孙之前,被除名。多年后才被起用,又因主张抗战被罢,如潮汐涨落,他的精神一次又一次经受着打击,但他没有倒下这个收复失地的信念,他用笔来书愤,夜读兵书,高歌《宝剑吟》;他夜草国书,上书朝廷;他游历陕川,从戎南部,他之摄州末入范成大幕,瞻仰卧龙诸葛:但他什么也没有成功。我想见一个耋耄老人健步在山阴农村小道上,闲吟着“年来诗料别,满眼是桑麻”,但内心世界是激烈地搏斗着一个为国建功立业的信念,他没有学稼轩把栏杆拍遍,他只是身在人民中,心系北国。
乍一看,如此豪迈的他会有这种缠绵悱恻,沈园却是他一生中除了国家大事之外的心结,从《钗头凤》到晚年梦游之作,有许多是写沈园的。一曲“凤州三出”定格下这般绵绵情意。唐琬的和唱更是动人心弦,事隔多年,犹记“坏壁醉红尘漠寞”,“断云幽梦事茫茫”,“城南小陌又逢春,沈家园里更伤情,只见梅花不见人。墨痕犹锁壁间尘。”一种心情,一曲挽歌,一曲情歌。在晚年梦游时,还萦回着“伤心桥下春波绿,曾见惊鸿照影来”,惊鸿不定,倏影已逝,香销梦断四十年,岸边垂柳老枝新芽,力争春色。
他经营仕途,力争报国,他又有情愫,纠缠一辈子,陆游或得够累了。但他没有被生活所累,养身修性,闲情逸趣,尽洒山阴,这看似平淡的举措,他时刻在诗歌、家国之变、铁马冰河与杨柳一直是他的生活主题。在一个国家疲惫之时,他依然不得不闲吟:
莫笑弄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山重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
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游山西村》
偏安东南一隅的形势下,还能闲吟,让人着实不可理解。但他是真实的,他晚上的梦中永远没有这份质朴、恬适与安逸,永远只有秋风铁马大散关,永远只有南望王师的渴望的眼睛。
个人的渺小在强大的统治集团内部明争暗斗的氛围中显得淋漓尽致,抑或朝廷时局有变,阴差阳错的会被提用,但主战派犹如在疾风中闪灭不定的火焰,注定要熄灭,飞蛾终于也无火可扑,重返黑暗,朝廷在与他做游戏。
他凄楚地回来,还是山阴好,为饮酒赋诗,选择了鉴湖这个环境幽雅之所兴建快阁,登阁远望,山光水色,着实有种脱离肮脏的仕途气息,定居三山,欣赏着梅花,无林逋之迷,却也想“一树梅花一放翁”般超逸。陆游看起来真的超脱了。陆游晚年之时对道教有了浓厚的兴趣,自号放翁,这是一种积淀着的情感升华,但他没有走火入魔,他坚信着自己,关念着家国。他每天写诗,三日无诗更怪,“无诗三日却堪忧”,诗中只有二个字,一个大大的国字和小小的情字。
闲居的陆游也尽量丰富自己的生活,关注农民疾苦,在屈辱升平之世中消耗着不想消耗的时光,等待着一种回顾,国土的、心的,等待注定是绝望。
86岁了,一场等待在掩翳着吞噬着他的心灵,当他终于发现在这个世界的面目时,他还要反抗,“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就是他的饿日子,儿子的后代亦未能给安息稽山的老人一次令他心安理得的祭祀。历史在浑然中演绎着,偏与人事与愿违。
陆游走了,但他无法预料,一生一世的万般心愿,被广大老百姓真正接受的却是一段尘缘,一段沈家园里的戏剧,历史从这里开始。
陆游,你怎么也想不到。
三
来也匆匆。走也匆匆。历史总给后代留下些什么,没有遗留便无所谓悠久历史文化,文人就是好,用笔;武人要垂名青史,或遗臭万年,便也是文人手中的分内之事,于是一代一代延续着,从不间断历朝历代的掌故与史实。陆游真幸运,上天赐予他做了文人。
身寓山阴的陆游勤于写诗,留给我们诗近万首,但并非平生之作,实际还要多得多。一贯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