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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这段时间,由于我从事广告装饰业,加上有这方面的基础,就一直想画点油画。我曾画过几幅,完全醉于它丰富的色彩,在我的眼底,全幻化为斑斓的树叶,秋的舞者。那么浓艳,活泼而不可把握。那浓郁的温暖,又像春日明澈
这段时间,由于我从事广告装饰业,加上有这方面的基础,就一直想画点油画。
我曾画过几幅,完全醉于它丰富的色彩,在我的眼底,全幻化为斑斓的树叶,秋的舞者。那么浓艳,活泼而不可把握。那浓郁的温暖,又像春日明澈和熙的阳光,是一颗受挫的心,一双流泪以后的眼睛最好的抚慰。
记得偶有一天读了一个书法家的文稿:从内容到形式,为其朴实端秀的内涵所感动,更为那极富表现力的线条所震撼。忽然之间,色彩黯淡下去,线条浮现出来,像是一条单纯静穆的路。
我就忽然明白:色彩是渲染,线条是隐忍,是内涵。
记不清哪位画家曾这样剖析色彩的符号意蕴:“黑色是虚无,一切可能性沉寂了,时间终止了。白色也是沉寂,但是充满了可能性,是新生之前的虚无。”我一直在品味着这其中微妙的差异。由此反观色彩和线条,可以肯定由宣泄而入隐忍的境界才真的是一种超越。“常说文学是寂寞之道。寂寞孤郁才能养气,才能孕育一个作家所必备的心境气质和通古今纳天地的胸怀。”韩少功《夜行者梦语》中的这段文字一语道破艺术构筑中涅槃式升华的本真。或许它正是促成这一对转换的契机。
我无法分清偶然和必然的临界面。其实,被人们视为必然的东西往往只是因为肉眼可见联系的桥梁吧,而偶然则是不见而已。但我还是相信在这大千世界冥冥之中是潜伏着禅机的,你悟与不悟则全在于灵性的开启与否。
近两天我正在读矛盾的《风景谈》,读着读着,首先被感动了自己,这篇题为“风景谈”的散文,字面上是谈风景,实际上谈的是那些主宰风景的作为“民族精神化身”的人,正是他们使得再普通不过的风景放出异彩。
我想,如果你充分地调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细细地品味这一组组画面,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无边的沙漠,单调平板死寂。然而加上人的活动——一支驼队,排成整齐的方阵作为注脚,安详然而坚定的愈行愈近;领队驼举着一杆大旗,;微风把驼铃的鸣响送进耳鼓——一切将变得庄严,以及妩媚。
在漫漫的黄土高原,一片荒山秃岭。然而就是那两只晚归的牛角,三两个抗犁的人影与蓝天上挂着的弯月,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剪影。
另一场面:沉闷的雨天,四周是沉寂的荒山,黄褐的浊水,峭壁上石洞里,一对男女对坐共读。这与公园里长椅上一位缠绵的一对,颇有点味儿不同 ,这一“风景”,使大自然顿时生色。
试想这些“风景”,若果没有人,还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如果不是内心生活极其充满的人作为它的主宰,又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人类高贵精神的辐射,填补了自然界的匮乏。
人是充满理性的,而风景无理性非理性之分,正是因为人的介入,一定意义上,有了理性的风景。
至此,我才悟出:尽管色彩的丰富性和线条的表现力,充满了幻想和活力,然而对于一个画者,他的才能仍需依靠真正的艺术因素——平面或立面空间才懒于叙述完成。延伸到我们的写手,文字的阐述不能仅靠无端的呻吟和苍白的杜撰,源自真实的生活和真正的悟动,生成的作品才摄人心魄和感人至深。
矛盾笔下的“风景”,是精神,不是感觉;是表现,不是简单的描写。
联想到自己这一年来热衷于对乡村系列人性尚且多楞面的肤浅的观察和剖析,高尚与卑劣,忠贞与淫荡,善良与狠毒等等互为茅盾的东西浑然聚为一体,其复杂和微妙令我茫然不知所措,致使我的乡村悲情系列写到十集就搁浅了,怎么会是这样的空虚,混沌乃至茫然?“现实主义”文学曾为我昭示人的尊严,“现代主义”文学曾为我剖露了人的荒谬与孤独,看来介乎明暗之间的混沌也只有依靠最具弹性的文字语言来揭示了。我姑且借口辍笔,实则无法驾驭。
我想到的是揭示?
宣泄是生命的本能,隐忍是理性的思考,然而最终没有超越我自我的局限。我想无论面对人生,还是社会,揭示与批判总比创造和建设来得更加容易一些,于是更多的人亦乐于充当受难者或批判者。
一个人的思想行为总是与他所处的时代特征紧密相关的。想到这些,我对当下网上所盛行的所谓文学有无言以对了。
超越人类自我认识的局限还有许多事要做,而今天我们所急需的也许是进行一场精神的涤荡,重新获取一颗纯洁而高贵的灵魂。
我的笔不该再沉缅于色彩的温暖慰藉,再耽溺于线条的洁身自好,而是借此肤浅的认识去召唤去表现高贵纯净的人性光辉。

完稿与2009年4月24日 阴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