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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送走外公回来后,绕开那几桌麻将,信步到柿子树下,相伴的桃红梨白正灿烂,唯独柿子树依然枯丫,不见一粒芽苞。天气阴沉,偶然从灰色的云层中钻出几缕惨淡的阳光,尽是苍白的喜悦。田里,油菜花绚丽,紫色的蚕豆花正
送走外公回来后,绕开那几桌麻将,信步到柿子树下,相伴的桃红梨白正灿烂,唯独柿子树依然枯丫,不见一粒芽苞。天气阴沉,偶然从灰色的云层中钻出几缕惨淡的阳光,尽是苍白的喜悦。
田里,油菜花绚丽,紫色的蚕豆花正当时,白蝶伴野蜂,翩翩飞舞,时而停留在某粒小花芯。人们将几摞塑料方凳堆在田头,准备搬走。索性抽出一张置于丛花蜂蝶间,听蜂蝶忙碌,赏黄花绿叶,闻草青花芳。有时候会看到蚕豆叶丫里冒出的叶斗,柔柔弱弱,恰又很可爱。清的,芳的,涩的,夹着湿泥的味道,直入心扉,是记忆深处的味道!牵出回忆片片,思绪万千。
不远处,一间青红相间瓦片,红砖小房子依然在。那年七岁,外公拿出来一张印着手握猎枪叔叔和一张红色印有手握方向盘阿姨的两张人民币,告诉我说得交六元学费呢。他的大手牵起我的小手,将我送到了这座小砖房子里,因为插班,顿时引得教室里所有小朋友的好奇。别看这房子小,当年可是一年级和二年级合在一起,穿插着上课的,一年级上完课做作业时,二年级接着上课。我常常是不安静的那个,二年级上课提问那个木纳的男生时,我会抢着替他回答,然后看着他那副傻样“哈哈”大笑。当然,这些风光背后少不了挨老师批评(至今,依然记得那个老师每次都是笑着批评)。老师找外公“告状”,却被告之:这个细丫头是我家最乖的一个孩子。老师见他护短,再也没告过状,以后我吵课堂时他总警告我再闹就让我站到教室外,却从来没有因为我吵课堂而真正让我出教室过。
河岸边,榆钱儿一串串泛着嫩绿,诱惑着我的口水,扯了一片放在嘴里咂咂,柔韧着,甜甜的,清清的,香香的。河中央安安静静一丛网箱,里面还养着好些鱼呢。一只只网箱在阴霾的天气下显得很萧条、落寂。每次我到外婆家,外婆总煮几个水煎鸡蛋给我,想留两个给外公,却见外公拎起竹蓝子,开心地跑到河边,将小船划到河中央,提起网箱,用网斗从里面兜几条蹦跳着的鱼,交给外婆,我是喜欢吃鱼的。然后自己又步行几里的路,到村庄仅有的肉案买肉。寒假时,外公和外婆划起小船,用泥缆网螺狮和小鱼虾,在这条河里。我不甘心待在船篷里,趴在船沿,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随着船前行,水面被梳起一朵朵酒窝般大小的漩窝,漾开去一些童年的快乐,一圈圈的直喜欢得自己“呵呵”傻笑,任小手冻得通红。外公把我硬塞进船篷里,用那些时的铁制罐头盒子,装起小鱼小虾,放到船篷里。我对那些米粒儿粗细的小鱼小虾,还有那些只有指甲片大小的螃蟹特别感兴趣,挑出喜爱的养起来(那些时候,那些小精灵,是我最爱的宠物呢)。剩下的,外婆刮去鳞片,挤去内脏,和着小咸菜,煮着吃。记忆里的小鱼,连头带尾整条放在嘴里嚼着,不用吐鱼刺,很香。
紧靠着外公家的邻居家,前后屋隔着一条巷,是这个村子的主巷道。穿过小巷,那片梅花形花格的低矮院墙,早被又厚又高的水泥墙换上了,里面取葡萄而代之的是几颗桔子树和梨树。暑假里最惦记的就是那几朵“梅花”,和表姨两个瞅准了没人时,就来到这条小巷,踮起脚尖,从梅花格伸手进去,摘那串串又硬又酸的绿葡萄,然后躲起来“销赃”。生来怕酸,一颗就可以把我的眼泪逗出来,见表姨一粒又一粒地吞葡萄却又觉得不平衡,囫囵吞下那些又酸又涩的小葡萄。外公知道了我们两个偷葡萄,就骂表姨,训斥她说:你是个姨,别把细丫头带坏了!其实,表姨和我同龄,甚至,生日还比我小呢。被外公叫作“细丫头”的我,会躲在一边幸灾乐祸,偷偷笑。
春花芳菲的季节,青砖竖砌的小巷,蜂蝶翩翩的田野,铺着煤炭灰的泥路,醇清的绿水河畔,都深深地埋进了外公无数个脚印,和他一生浓浓的爱。踏印着他的脚步,顺手摘取一粒油菜花,一只蚕豆叶丫上的小漏斗;捋一串榆钱儿,小心翼翼地藏进口袋。甚至幻想:傍晚时分,找一片缀满小圆孔的泥墙,带上火柴盒,用细钢丝把蜜蜂捅进火柴盒里,支在耳边,听蜜蜂悉悉蟀蟀的爬动和“嗡嗡”的烦躁声,而于我,却是一支快乐又满足的催眠曲。捧起点滴童年的快乐,收集春天的绿色与芬芳,捡拾起外公遗落得到处都是的爱,藏进口袋,收在怀中,织进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