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日

农历的大雪日过了这般多日，也未见下大雪。今日飘下来的雪花似有似无，轻轻扬扬，落在她的脸上清冽萧瑟，那昔日的大雪仿佛犹在眼前，再一次激起心底的涟漪，泛起细小的痛。那距离就像岁月一样拉远了，像梦一样融成一片空荒，散淡但清晰，恍若隔世。记忆已排山倒海，汹涌而至。
那年农历的大雪日，天寒地冻，下着罕见的鹅毛大雪，人行清稀，街道上满是厚厚的积雪，也就几辆车偶尔穿过。两个年轻人却不觉得冷，手牵着手，任那大片的雪花劈头盖脸扑来。女孩子咯咯的笑声单纯而清亮，像午后的一缕阳光穿透整个灰蒙蒙的天空似的，在大雪中回荡。她笑个不停，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突然一辆车紧贴着女孩子飞驰而过，反光镜上还挂着她的鲜红的围巾。
男孩心惊肉跳，顾不得责怪那辆车，一把将女孩搂在怀里。女孩惊魂未定地看着男孩煞白的脸色——泪水顺着男孩的脸颊淌了下来。女孩赶紧把头埋在男孩的胸膛里，怯怯地，喃喃地：我没事，我没事，泪水也早已像开了闸的河水一样恣意流淌。
男孩捧起女孩的脸，一边轻擦着泪水，一边轻弹那额前，“马尾”上的雪：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你是我的命，知道吗？女孩再一次扑进男孩的怀抱——那温柔的叮嘱和着淡淡的烟草味直沁入她的内心。在她今后的岁月中成为她永久定格的记忆，不能自拔。女孩仰起脸认真坚定地说：“我爱你，就算和父母和全世界的人断绝关系，我也要做你最美丽的新娘。”
十多年岁月流逝，早已物是人非，就连这大雪日的大雪也已片片凋零成清清冷冷的小雪花。而今日的她依旧梳着“马尾”，却已没有了当年的笑声。她眯着眼睛，仰望着天空，任小雪轻轻扬扬地掠过脸，内心的呜咽，一声一声，清清楚楚。
时光就像手中的沙子，多少人世的悲欢离合就这样随风飘散了。但生命中的有些事是永远不能被岁月磨蚀掉的——那笑声，那刻骨铭心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