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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十二时间没腿脚,但它在不停地走。人生活于对理想(或幻想或空想)目标的追求中,但常常忽视了生命存在的过程。人没有追求不行,但过分重视目标的实现,而忽略过程,使生命常常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和质量。2005年1
十二
时间没腿脚,但它在不停地走。
人生活于对理想(或幻想或空想)目标的追求中,但常常忽视了生命存在的过程。人没有追求不行,但过分重视目标的实现,而忽略过程,使生命常常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和质量。
2005年12月16日,星期五,我到西安中级法院,忙活了一天,晚上回家,妈妈躺在床上,看她消瘦了很多,眼睛也好象深陷。
妈知道是我回来了,站在她的面前,妈妈脸上有丝笑容,但气喘,喉咙汩汩有痰,干嚎而吐不出。“妈,给你打打吊针,消消炎。最近天气寒冷,是不是把你冻了,喉咙和气管有炎症。”妈轻轻地摇头,说:“不了。”
星期六天未亮,就有人打门楼铁门,咨询案子,她刚走,光明乡东羊村的杨老头就又进门,商量自己的案子上诉问题,他还没走,又有赵氏兄妹来找,医疗事故……早上中午连饭都顾不上吃,我是个穷人忙身子。
下午才有空去看妈,妈躺在床上,问我忙啥怎么不吃饭。告诉妈事情多,都是案子。妈说你忙你的,多给可怜人办事,没钱的就不要收,人给多是多,当作行善。妈妈还说她冷的很。我就给妈妈再加床被子,电褥子开了高档……我真真的很傻,竟然不知道是妈妈已经不行了。给妻子说一定要给妈挂吊针消炎。
晚上,忙于阅卷和准备答辩,星期日上午,光明乡的杨老又来,让我必须星期一到西安中级人民法院去,就当做帮忙。送走杨老,已经中午,来看妈妈,已经挂了吊针,妻说妈妈不愿意打,插上液体却打不进去,血液染红了被单被套。
看着妈妈安静的神情,我没有说话,坐在床边,注视看。一会儿,就急急忙忙和小儿子到赵东村洗澡,洗完后发现手机被盗,寻找时和一个人话不投机,发生争质吵闹,心情更加不好。
走时和妈妈打招呼说:“这两天我有事,俩案子开庭。一个在西安,一个在县城,回不来。”妈妈微微点头,眼睛直直地盯我,妈妈舌头僵硬,下巴有肿块,已经几乎不能说话。
那两天,我累的不行。白天忙,晚上忙,身心疲惫。星期三上午,上完两节课就骑自行车往家赶,路上有人还找我问事。这些人……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情,我为你们都是义务帮忙,你们快饶了我吧!妈妈的眼睛告诉我什么,说不清楚,但我隐约地有预感。
回到家里,大姐二姐四姐都在,妹妹也在,大家都预感情况严重。大姐说:“妈上午说,要到北边屋去转转,大家嫌冷,说到中午暖和点,用架子车拉去看看。”来到妈妈的床边,我的心“吭腾”一下,妈妈的容貌恢复了没病前的样子,脸上下巴没了肿胀,再看妈妈的手,也恢复了从前的样子。甚至整个人也好象明显小了。眼睛深陷缺乏点灵动的光芒。
“妈,妈,饭后暖和了,我拉你转。拉你到北头去,妈。”妈微微点点头答应了。“妈,你想吃什么呢?”“不吃。”我问大姐二姐,她们说:“妈喝了点醪糟。说中午要吃面的。”正当中午,哥打来电话,询问妈病情,大姐说“不要紧的”。哥说他把手中的事办完,过两天就回来。我没有接电话,但大喊:“回来!回来!快给回走!”我的心总感到紧紧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吃饭间我说:“妈早上几乎没有吃,中午也吃不下去。我看妈不行。短一两天,长一个礼拜或三四天左右。”饭后我来到妈妈床边,正好有乡亲来看望。当把躺着的妈妈扶起来时,把我和来人吓着了。妈妈的脸色眼神都不对,头向后倾了一下有抬不起的感觉。妈用气冲出来微弱的话:“冷……冷……把妈搂住。”我拉开棉衣的拉练,上床,从背后把妈妈紧紧地搂在我的怀里,我的泪水象潮水一般的涌出,但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惟恐妈听见或者知道。我包裹住妈妈,胸口紧紧地贴着妈妈消瘦的背,希望用我的热来温暖,用我的心来温暖。我用脸紧紧地挨着妈妈的耳朵和脸。妈还说:“冷”。“妈,我拉你或者抱着你出去转转?妈。”“不去了,不去。”“我打电话叫我哥回来?叫琳琳佳佳玺玺立立都回来?”“不,不。”妈妈摇头。
妈妈轻轻伸出两只手婆娑着,又看看手心,又看看手背。“妈,你的手不肿也不明光,好了。左手青颜色是打了吊针的地方。”我紧紧搂着妈妈,妈说了句什么,听不清楚,我就说:“妈,你说慢点,不急。”我还是没有听见,妈妈又说,我仍然没有听准,好象是关于钱的事。就说:“妈,你放心,我积蓄了几万元,收拾房屋和给佳玺定媳妇取媳妇的钱够。别人借的钱,不会有问题,一定会要回来的。”妈脸上显出能看见变化过程的悦色。“妈,你放心。只要你好,啥你都不要操心。”妈两手先交叠在一起,然后搓搓摊开,妈看自己的手,想说什么我不知道。
妈去世以后,我常常在想妈那会还想说什么呢,是不是人们常说的话呢?“妈要死了,你看,妈什么也拿不走的。”是这个话吗,到底是不是这个思想呢?今天已经无从知晓。
小妹进来,我说:“妈,我到县城去一趟,办点事。立马就回来。”妈点头,但妈的头抬起来后,好象停住了,却放不下去。我的心“砰砰”直跳,但非走不可。我招呼妹妹搂紧妈妈,就走了。后来听说,让妈妈躺下休息,妈双手抓住被面不放。我离开时,妈手抓被面的动作,我清楚地看到了。妈为什么不愿意躺下?妈是不是知道一但躺下就永远起不来了?一定是的,我能知道。妈妈的思维一直是很清楚的,即就是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刻。
我这一离开,就再也没有看见活着的妈妈。
妈……
写到这里,我泪流不止。

十三
骑车先到学校,未见到张校长。便打电话请假:“我妈病重,请几天假。”去县城的路上,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离开时妈的形象始终在我的面前萦绕。
不知道怎么的,我脑子里不断浮现:我小时候,妈妈晚上在油灯下彻夜纺线的景象。我躺在妈妈的身边,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妈还“嗡嗡”,左手搅拐子,右手捏着捻子拉。妈的胳膊慢慢扬起,又慢慢落下;又慢慢地随着棉线的伸长向后向后,再扬起。线收拢到锭子上,轱辘就不断胖大了。还有妈妈织布的形象……也不断地在我的面前晃悠。路上,我不由自己哭了几起。
到移动公司,消了旧卡重办了新卡,急忙开通。我担心有人打电话,也害怕有人打电话,也操心打电话。手机丢了几天,现在是大姐的手机,新卡还是老号,我提心吊胆。但手机一直没有响,在钟楼北路西,买了四件孝衫,一双亡人的鞋,还有口内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