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哑女

昨天就去省城参加计算机考试，今天我的幻灯片依然没有过关，一种失望与悔恨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我觉得自己很笨，同时也埋怨那教培中心的老式破电脑，鼠标总是那样僵硬，台式显示器的那种给人眼球的异样刺激，总是那样无法接受，我知道这是我为自己开脱的一个最好的理由。
穿梭在都市的人流中，我感觉一种无法容忍的自责，我无法找回自己应有的自信。于是匆匆踏上了返乡的旅途。
火车在平原、山地穿梭……透过车窗，田野一片葱绿，只有这种大自然的绿与淡淡吹来的清新空气，才能解脱我心底的这种郁闷与不欢的心结。
火车里可以说是包罗万象，在这个折射社会的窗口，你可以观察每一个人，每一个神态，聆听每一句话语，也可以在心理默默地做分析，职业、地位，甚至可以与不认识的人交谈，反正就是旅途这点时间，尽量不要让自己过的太苦闷。
好在自己还有同事在身边，偶尔在她停止看杂志的时间，交谈几句。火车驶出A站后，同事的身边多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郎，说时髦吧，也很俗气，没有人给她更多的注意，由于是同排的三个坐，她没有与同事打招呼，就紧挨着坐下了，同事不得不向我这边欠了欠身，那边给她腾了更多的地方。
火车经过一个个小站后，下车的旅客越来越多，对面座位仅剩下一人的时候，这位穿红衣服的女郎坐到了我的斜对面，这样她的红书包可以放在中间的座位上，她的小皮包则放在腿上，这时我才可以正面打量这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她在精心地拿手机输入文字时，脸上总有爽朗的笑容，那是一个人的欣赏。
美丽的人浓装淡抹总相宜。她真谈不上漂亮，可恨的是我总讨厌那些描眉划眼的年轻人。
她的一袭红装，还有那手链般的饰物，还有那露腰的部位的腰链样的饰物，尽管皮肤很黑，后腰仍可见清晰的妊娠纹。
火车再有一站就是我们目的地——终点站，我站起来在从行李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包，然后在走廊里走了走，再坐下时，竟与这位女孩面对面，她盯着我穿的工作制服看了看。
与同事谈起这次考试的纪律，我说得拿身份证，还有准考证，经过两道审查才可进入考试机房，在给同事拿准考证的时候，我夹带着自己的新式身份证，穿红衣服的女孩，低下头拿起我的身份证看了看，于是打开她自己的包，也取出了自己的证件，让我看，从身份证上看她的证件签发单位显然与我不同。
当我问她要去哪里时，她开始用手比划起来。这时我和同事才明白这是一个聋哑女。与聋哑人交流不是我们的强项，我只懂得举起大拇指就是夸奖、赞美的意思。其它的手势一概不知，见我们不明白，她在自己的手机上打了两个字，老板的名字。
这个名字我们很熟悉，因为老板就在我们企业附近居住。以为她是第一次来，同事找了笔，我拿出火车票，再空白的地方写到，我们顺路，可以带你去那，递给她看，她笑了，然后伸出四个指头，然后重复她的职业动作，我知道她是一位聋哑按摩女。她在手机上写到已经在这里工作四年了。
我在车票上写字问她月薪多少？她比划说除了吃住，每月四百。我写道真是不多，她笑了。问及其它，她说年龄29岁，爱人无职业，孩子都9岁了，还给我们拿出了孩子的大头贴，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由奶奶带着，同事很同情她的遭遇，也赞美这位聋哑女积极面对生活的良好心态，一直对她抱之以微笑。
她用手机打了一行字给我看，问：“她笑什么？”我在狭小的车票空隙告诉她，你很令人佩服。她说只上过小学二年级，就因为失聪而聋哑了。后来她居然把我和同事当成夫妻了，用手比划着，我对她摆摆手，摇了摇头，写下了我们的年龄，她对同事的年龄感到吃惊，我给她比划着，人家的男孩子都比成人都高了，她开心的笑了，用手拢了拢自己的长发，意思是说同事再有一个女孩子就好了，虽然对我们的议论，她一点听不见，但是在她那个无声的世界也存在着许多美好。
下车后她一直与我们同行，一个聋哑女能够积极面对自己的生活，每月四百元工资虽然在当今社会微乎其微，但是她是向社会证实一种生命存在的价值。与人交流她也许很困难，但是这些却不能扼杀她寻找幸福的勇气，而我一个健全的正常人，难道还能为考试不过关而耿耿与怀吗？
那张字里行间空白处写满交流的火车票的意义就更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