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一珠

终于看完了池莉的《熬至滴水成珠》，这是本几年前就买回家的书，刚买回来的时候，翻过几页，散文我总是习惯于慢慢地品，一边读一边做笔记，好些作品还是反复重读。我看此书的时候，老公凑过来告诉我，以前他也看过由池莉小说改变的电视剧。武汉的很多人都知道池莉，特别是汉口一带的市民，池莉对于他们来说，就等同于吉庆街、精武鸭脖、江汉路和百年花楼街一般，是引以为豪的武汉名片。
池莉工作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武汉市文学艺术联合会，解放公园路与建设大道交叉的十字路口，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子里。虽然解放公园路是武汉目前唯一保留了林荫道的街区，四季环境幽雅、恬静，但池莉写出多部作品的地方却不是这里。准确地说，这只是池莉作为一个政治身份偶尔光顾的地方。昨天下午看池莉书中的一段话，又忍不住笑出来，意思是说：某次池莉作为文联主席出席下属一个协会的会议，她正坐在会场内思考小说构思，一个小干部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告诉她，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到了，协会的所有领导在外面夹道欢迎，问她怎么还不去？等池莉走出去的时候，书记市长正在广场来和大家合影。拍完照后，两百来号人的会场就只剩下几十个人了。
池莉和方方都应该算是武汉女人中的精品了。虽然在文学界里，两人的作品风格炯异，但同为作家，特别都是湖北女作家中的领军人物，她们的存在是湖北文坛直至整个中国文坛的亮点。池莉是汉派作家的代表，方方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湖北作协，就如她们的政治身份一般。东湖和汉正街都是武汉的标志性建筑，根本就无法分出谁更高贵谁更平庸？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各有各的味道，小市民和文学读者也是各有各的喜好。
不管是描写汉口底层生活的《生活秀》，还是题目就比较空灵的《中北路上空无一人》，都是武汉百姓真实生活的写照。方方和池莉这两颗珍珠的形成都经历了中国近期社会的一些磨难和变革，池莉曾是下乡知青，工农兵大学生；出生在南京的方方也有过四年装卸工人的身份。穿越社会变革和真实谎言后，池莉大胆指出中国文人的历史积垢是：许多功利文人，为了正史书写与经济利益，对官方违心与打折的膝软。她更意识到：一个作家被读出任何意思都是正常的，读者怎么理解作家的文字，那是读者的认识与创造，与作家个人、是没有关系的。
对于武汉的感情一直深厚，因为这里曾有过我最亲近的人，是她第一次带我见识了黄鹤楼，现在偶过东湖仍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中年之时选择将自己的爱，永恒在离池莉工作单位不远的地方，因为这里不仅有我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更是为自己这辈子不悔的追求。我从不敢奢求自己成为方方、池莉那样的作家，能在成人后还继续童年的理想，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做不了珍珠，那就让我成为东湖里的一滴水珠，而我深知：即使是东湖里的一滴水珠，也是需要长期修炼和煎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