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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雨一直没下,一直。去年汛期早退,和缓平静的江流,隐隐让人感觉一丝不安。西南暖冬,携持续高温入春,争先恐后的万紫千红,昙花一现似地提前衰微。降雨猛地减少七成、九成,靠天吃饭的山农只好四处寻找水源。半山腰
雨一直没下,一直。
去年汛期早退,和缓平静的江流,隐隐让人感觉一丝不安。西南暖冬,携持续高温入春,争先恐后的万紫千红,昙花一现似地提前衰微。
降雨猛地减少七成、九成,靠天吃饭的山农只好四处寻找水源。半山腰上,小水库难见往日清澈,水位剧退,浅及脚踝,三五头牛径直下到库底觅草进食。旱情蔓延,水无声无息地蒸发,长年失修的灌溉系统瘫痪了。“桑条无叶土生烟”,小春作物眼巴巴地枯死;无水下种,秋收恐也绝望。边远山寨的村民眼干唇裂,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找只砖片瓦的遮荫处坐下,安静不动地等待,防止体内水分无为散失。他们攥紧手中的配给票,寄望救助车能及时送来一碗一勺水,祁求着生存,活下去。
部队官兵马不停蹄地赶到,在灾民最需要的时候。战士顾不上休整,立刻推车挑桶、挖沟建渠,一面解决灾区饮用急需,一面协助村民抢种耐旱杂粮。他们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析出的盐粒在肩背上绘出云图。饿了,强咽下一块干馍,顾不上自己口角皱裂,把随身水囊的最后一滴都挤到老人碗里。
有个5岁男孩,蜷曲在爷爷腿前,使劲舔着刚刚打湿的嘴唇,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迷彩军装,和帮助他们的军人。男孩视线转向门口,看见疲惫的班长倚墙闭目小睡,就轻轻起身走近他,把干粮在碗里微微浸湿,然后放到沾满尘土的胡须茬下。水细无声,一丝一滴地滋润,滋润谁呢?

雨还没有下,还没有。
早春的嘉陵江,近百年来最低水位,渐显枯竭的迹象。城市居民饮用水开始短缺,区县农作物和牲畜受到严重威胁。
江面收窄,河床见底,大桥桥墩的基础暴露,周边散落着先前施工的废弃铁件。桥墩缓冲基石前端,一些拇指粗的螺纹钢筋,从混凝土的破损处冒出来。
江边停放几辆卡车。一个黑脸壮汉,指挥着民工们肩扛手抬,把拣到的废铁搬运往岸上。拾荒者总能从灾荒中嗅到钱币的气味,这难得浮现的发财契机,使得黑脸汉利欲熏心。他打起歪主意,让一些民工用锯条去锯基石钢筋;嫌效率不高,他又调来几个电焊工,想用气割枪截断它们,然后收拢归为己有。
火花在黄昏江面上灿烂,如同船坞放起节日焰火。岸边、桥上、江心聚集围观的人群,他们痴痴地看着热闹,没有察觉或者毫不理会大桥的安全度于顷刻间削弱。
正气的声音,在这样的场合中显得弱小,劝阻无效。终于,有人悄悄拨打110。黑脸汉被铐走,贪婪愚昧制造的破坏与危险,迅速被遏止。

雨会下吗?不知道。
没有雨,人性简单地移向极端。结疤的土地,伤口又被掀开,正在发生着潜入这个春夜的故事。
天若有情,就痛痛快快地来一场滂沱吧。哪怕雷鸣电闪,哪怕风急雨骤,就让渴望甘露的所有生命血再流动,泪盈眼框。那是感激的泪:
好雨,应知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