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情

人们出门前，一般要带什么东西？不外乎钱，钥匙，手机等必备之物，那么你有听说出门要随身带着剪刀的吗？可能你会认为匪夷所思，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我92岁的姥姥就是，她每次出门，都是要带着她的剪刀，走哪带哪，剪刀不离身。要问她带剪刀做什么？她说，可以随时缝缝补补，谁的衣服破了，扣子掉了，上哪里刚好找剪刀？找针线？自己带着，好随时用。姥姥带剪刀的另外一个用处是，她要剪脚趾甲。因为她是小脚，脚趾头盘在脚底下，脚趾甲严重变型，变厚，普通的指甲剪根本无能为力，只有锋利的剪刀才能对付它们。
每年春秋两季，姥姥都要从城里来乡镇的三姨家里小住一段时光，那天我去三姨的小院里看望姥姥，看到姥姥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她用剪刀试剪着布条，看快不快。在她的旁边，有一个老者，两腿跨骑在一条长条椅上，手里拿着什么，原来他是磨剪子的。姥姥的剪刀咬合不紧，原来是铆钉松了。磨剪刀的大爷把铆钉拆下来，不要了，重新做一个。只见他用一个铁凿子去堑断一根铁条，把这一小段铁条穿进剪刀的轴孔里面，下面垫一个台秤的秤砣，开始用锤子使劲砸，很快铁条两端卷起来，自然而然形成了铆钉。我看他从接过剪刀到最后修好磨好，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姥姥接过剪刀，大爷又递给姥姥一块旧皮子，让她试剪。姥姥试了试，那剪刀磨的非常快。
我对那位磨剪刀的大爷发生了兴趣，我向他打听关于磨剪刀这个行当的事情。大爷说，他今年68岁，打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干这一行了。在过去，磨剪刀也算是一门手艺，以他的话讲，是要饭的穷手艺。他走街串巷，南下广州，北上北京，跑了很多地方。大爷说，他经常去城市里的小区，经他这么一喊，楼上的老太太都拿着剪刀围过来了，有时候一个小区就能磨一天。城市里磨一把剪刀，收的钱多一点，一把三块五块钱，在农村，磨一把剪刀两块钱。现在，年纪大了，太远的地方不去了，只围着附近的十里八村轮流转悠，对每个村造访频率，一般是一个月循环一次。工作重点放在逢集或逢会的各村各镇，跟着集、会忙。
我问大爷，来找他磨剪刀的老太当中，年纪最大的有多大，大爷说，在一个村子里，有一个104岁的老太，她经常找他磨剪刀，别看那么大的年龄了，老太耳不聋，眼不花，在一个冬天能够给家里人做二十多双棉拖鞋。
大爷说，他的孩子们都成家了，孩子们都不让他出来磨剪刀了，怕他累着。他说，他出来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一种爱好。他说现在的条件好多了，过去就连自行车都没有，全部靠走路，还要挑着担子，每天走很远的路，风餐露宿，而且说不定还能碰上劫匪。现在不用走路了，孩子们给买了一辆电动车，把板凳往电动车后面一绑，骑着嘟嘟叫就跑了，一点也不累。
我对大爷说，现在像你们这样的有手艺的人已经不多了，以后真要失传了。大爷说，以前磨剪刀的人多，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干这个营生的人也少了。而且现在的人都是买衣服穿，做衣服的少了，况且衣服没穿坏就扔了，谁还会缝缝补补呢？
大爷给姥姥磨完剪刀，姥姥给他两块钱，大爷收拾好东西，骑着车子走了。姥姥取出了她的针线包，把剪刀放进去。姥姥说，她一共有三把剪刀，每一把剪刀都跟了她很长时间了，她觉得她使得很得手，用坏了也舍不得扔。这就是老一代的人，他们的朴实，节约，令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