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距离

一
我常常会在凌晨清醒，在晨曦未出现之前，在整个天空与大地出现哪怕很少很少的喧嚣之前，静静地在灯下阅读，或默默地书写。在如此安静的氛围里，我的气息如此安宁，我的心跳低低如砥，我的笔墨纹丝不动，我喜欢这种感觉，与万物同处如同唯我。那是一种最高层界的包容与接纳，或许在不同的时间段，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
我常常会静静地凝视，凝视着某一段距离：一个人，一件物，或一件事的回眸。那个时候，无论内心是心潮起伏，还是思绪奔驰，对于旁观者而言，都只是一种静态的凝思，无法干扰，无法进入，亦无法知晓，这是思索与解脱的距离。人，最终的上帝还是自己，拯救与放纵全在一念之间，在于心智是否解体。我很害怕，害怕自己会迷失于繁华的四季，衣着的华丽，虚假的恭维，而无法了断内心的凄迷。人生苦短，路却漫长，每一处断章都会遇到不同的雕像，是爱与恨的凝结？是笑与泪的怀想？是昨日的忧伤？是今日的思想？还是明日的展望？我努力寻找，没有答案。其实，人生许多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人们却善于自圆其说，这也算是一种宽容与善待吧。
二
书写的问题，似乎鲜少有人把它们当成是一个问题，而我却是非常的愿意。书与写是名词与动词的相连组合，书与阅是静态，写却是动态，一静一动的组合，如此贴切、吻合，真是神奇。至于现代语言，书写在更多的时候是同义相连，而对于我来说，书写几近于自然的一个动作，一个习惯，无论在怎样的纸上，都无损文字本身的美与风格。至于笔，更是不多选择，因为在许多的时候，文字和语言会催促你去寻找笔和纸，就像肚子饿了，你会主动去寻找吃的。往往在那个时候，我很不喜欢外界的侵扰，电话、人语、或是远处的音乐，即使偶尔从窒外划过的鸟雀，也会留意到我不友善的眼眸。我喜欢这种沉浸在文字里的感觉，如一个人在游泳池里游曳，或潜或仰，或动或停，都是一种惬意的、单纯的快乐。不知道有其他爱好的人是否也有类似的心得。
每个人都在书写着自己的人生，以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形式，不同的行为，不同的类型。就像舞台上的表演，有的人亦生亦死，有的人不生不死，有的人半生半死，有的人虽生犹死，有的人身生魂死，有的人永生不死。即使用文字记载，有多少成为经典与传承？这是一段时空的距离，这是一场永无休止的赶集。面对诸如此类的思绪，我的心常常会陷入一种无以言表的痴迷与消极。像遗世独立，像波光潋影，像风猛浪急，像大病初愈，就这样静静的，低低的整理被尘世扰乱的一切。
三
面对窗外四季不同的景观，我唯有尽可能地将思想由低升高，转向自然界所有的生物。是它们的一生串连着四季的轮换，在他们的眼里，没有卑微与高贵之分，只有生与死的起点和终点。这是人类一直以来对于生命模糊的论断，自以为是。是的，就是这个词。人类自以为创造了世界，其实在亿万年以前，人类并没有真正地起源，进化论充其量只是一家之言。习惯于在自然里放松自己的羁绊，有如二十四小时之内要补充一定的睡眠，问题其实同样简单。面对天地自然，即使是美，也有不同的概念，我们穿梭在人来车往里，把许多的本能都已遗忘在了久远，却迷失于时尚，前沿的虚幻。我常常在独处时浇花，盼望它能快快长大，它的清香就是我心中的爱，乘着风的翅膀，愿它漫步天涯。
每天早上的晨练，是半个小时无人干扰的空间。随身听里的音乐像低语，像呢喃，像陪伴，像默默对视的无言。我的心像夜半湖畔的小船，轻轻摇晃，随意而自然。一株开花的树，远远、慢慢地靠近我，然后又静静、悄悄地走远，像擦肩，像回眸，像对望，却无言。每一次的停驻，每一次的仰望，我总是深深地怀恋它开花的笑脸，纷飞的模样。因为它，每一次的路过，我的心情总是那样逸然。呵，自然的空间，美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