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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行踪飘泊忆旧朋,相聚日短更牵情。文史哲医皆成趣,诗书琴画触类通。未争浮名如烟淡,常饮村茶胜酒浓,自古奇才雄伟士,多在乡野布衣中。”这是友人何同桂写给何瑞生的一首诗。何瑞生,何许人也?竟受到如此嘉奖!
“行踪飘泊忆旧朋,相聚日短更牵情。文史哲医皆成趣,诗书琴画触类通。未争浮名如烟淡,常饮村茶胜酒浓,自古奇才雄伟士,多在乡野布衣中。”这是友人何同桂写给何瑞生的一首诗。何瑞生,何许人也?竟受到如此嘉奖!
一身土旧衣裳,一双家做布鞋,说话间经常进出几个词来,这就是何瑞生。要不是那一对深邃、睿智的明眸显示出与众不同之外,显然就是一个土里土气的庄稼人。
何瑞生的的确确是一个庄稼人,是一个与土坷垃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乡村老农。他一方面在家乡滹沱河南一个叫东里满村的地方“躬耕陇亩”,一方面在七尺台案上“泼墨挥毫”。他自号“沱南草民”。因为他视书如癖,又自嘲为“蠹鱼”(即食书之虫也);又因喜欢荷花,所以又称“荷塘屋主”。
一个庄稼人画画、读书成瘾,人皆不理解。“不务正业”、“神经病”、“瞎鼓捣”,许多难听之词如潮涌般铺天盖地。“怪棒子”更是他老伴几十年来对他始终如一的称谓。是“改邪归正”、“金盆洗手”,还是我行我素、依然如故,老何最终选择了后者。“杜鹃泣血唤春归,精卫填海死不悔”。认准的路就要走下去,永远走下去,即使碰个头破血流也义无返顾。
何瑞生高小毕业后回家种地。他觉得一个庄稼人除了种地之外,应该有点追求、爱好,按书上说的应该有点属于心灵上的东西。每当午憩或夜晚乘凉时,瑞生常去邻居家看几个老人画画。时来久往,他就着了魔,兴到心头,他就依葫芦画瓢地涂上几笔。为了画自家的那只大公鸡翘脚高歌的样子,他有空就躲到门后从门缝里看大公鸡,先是扑棱一下翅膀,然后把脖子拉得长长的,双足半立起来,向天引吭鸣啼。瑞生一边看一边画,画成了就向伙伴们偏乎。人们看了都说挺像。还有的说是他偷来的画,瑞生便十八个不服气地说:“俺自画的呗!”娘见小子这么“魔症”便多次撕他的画。平时十分听话的瑞生这一次和娘怄气理论起来。娘拿他没办法。后来瑞生为了躲避娘的“监管”,便去田间地头画。他找来一些别人不用的草麻纸,拿着那只秃了尖的毛笔,再带着那半瓶钢笔水,就偷偷一个人去了地里。他先市躲在豆棵间看蝈蝈,一只油亮、肥硕的蝈蝈站在豆叶上,正用身后的两只翼片来回蹭磨,发出吱吱的鸣叫声。他屏声静气,仔仔细细地观瞧。只见蝈蝈头上的两条触须在轻轻地抖动。他迅速来了个现场作画,噌噌几笔,这只蝈蝈就跃然纸上。而他站立起来时裤管上粘满了脏兮兮的泥土和枯叶。他又从地里捉回蚂蚱、知了、蜻蜓、蝴蝶----知了叫,蚂蚱跳,蜻蜓飞,蝈蝈咬,他的小屋可热闹呢!爹娘始终不明白,怎么就辛辛苦苦拉扯了个“虫子迷”。
爹娘以为瑞生得了什么“症疴”,便四处求神拜佛,烧香许愿,希望儿子能回心转意,做个正正经经的庄稼人。可是费尽千辛万苦,儿子依然“劣疾”难除。为了套拢儿子的心,爹娘张罗着为瑞生寻了媳妇,成了家。有了闺女、小子,瑞生就不能一个心思画画了。他只好一边种地养家糊口,一边得空涂抹上几笔。瑞生干什么都不笨,中地那是祖传的本领,经商更是一点就通。他读了不少医书,还学会了拉胡琴,跟剧团干了几年,又经商十多年,最终还是最喜欢画画。他画的最多的是梅花,因为他痴迷梅花。在他画的一幅“梅花报春”的画里,有这样的诗句:“最是墨香痴情苦,不因我穷不发花。”他觉得梅花最显文人的精神风骨:“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因此,他有多幅作品以梅为题。
50多岁时,他的工笔画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然而,瑞生却认为自己的艺术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停步不前了。就像一只蛹,吐出了丝,把自己困在了中央,无法突破这厚茧,变成美丽的蝴蝶。此时,他因读书用眼过度,不能够精描细画了。怎么办?他只得转型画起了山水。平原无山少水,他去外地看景。他去北京故宫看名家之作。他为了画得更有神韵,又研读起古典文学来,许多诗词歌赋牢记于心。他说平原无山,山在心中;家乡少泉,耳旁淙淙。因此,他画山水得心应手。
他订阅了《中国书画报》等许多报刊,还买来许多画画的专著,一一细读。功夫不负有心人。老何的画技提高飞快,他的名字多次被印在报刊上,他的许多画发表在《衡水日报》上。他在“征画”竞赛中频频获奖。作品《秋韵》被评为20世纪国际文化大系优秀奖,他的《山韵》被收进和著名画坛大师启功同册的集子里,这是唯一的一位农民作者获奖。
“作品宗法传统,并有大胆创新,形成了秀雅雄浑、泼墨泼彩的艺术风格,其作花鸟、草虫也俊秀奔放”。这是《中国当代书画艺术人才》一书对何瑞生作品的高度评价。
“既有水彩画的透明清丽,又有书画的浓郁厚实,犹如豪放派的诗歌,又如诗意十足的浪漫派佳作”。这是一位名家对何瑞生画的再度首肯。
一摞摞获奖证书印证了他画技的日臻成熟,一张张撕坏的半成品草稿证实了他画画的笃诚。
他没有被陶醉,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过是在人生的金秋拾取了几枚红叶而已。现今一双儿女已分家另过,已无后顾之忧。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创作。虽然老伴仍絮叨不断,嫌他不识时务。许多人再高价收买他的作品,许多文化部门请他去作画,他都一一婉拒。因为他知道名利与艺术本身是水火不相融的两样东西。惟有守住清贫,作品才能永真。耐住寂寞,画技才能更纯。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这是一位农民画家的真实人生。我们希望何瑞生老人的晚年余霞生辉,夕阳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