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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住进城里快四十个年头了,可我总忘不了儿时在农村生活过的情景。那纯朴的民风、浓郁的乡情很让人向往;尤是那些经过磨难、淡定了人生的老人们,他们对新生活的热情、社会道义的但当和那默默奉献的精神无不让人感到可
住进城里快四十个年头了,可我总忘不了儿时在农村生活过的情景。那纯朴的民风、浓郁的乡情很让人向往;尤是那些经过磨难、淡定了人生的老人们,他们对新生活的热情、社会道义的但当和那默默奉献的精神无不让人感到可亲、可敬!
“大吹爹”就是我小时后最喜欢的一个老人,姓陈,外人多叫他“陈大吹”。老人好高的个头,因“盘过灾”(害过大病),落下一双翻着下眼皮的红眼睛,常年流着泪水,俗叫“烂红眼”;那头也成天不停的摇晃着,只有当双手托起那一臂长的烟袋竿把烟袋咀含进嘴里时,那脑袋才能稍给以固定。大吹爹读过私熟,识得些字,看过一些古书,故小有“吹”的资本。我和小伙伴们就喜欢听大吹爹吹那《武松打虎》、《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高级社那会,大吹爹给社里养牛,那牛屋就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的的“聚身堂”,每逢闲时假日,我们总会聚到牛屋,缠着他给我们讲故事。每当要开讲时,大吹爹总会对着那长长的烟袋吧嗒吧嗒的猛吸几下,吐出几口浓浓的烟雾,然后将烟袋锅在地上磕去烟灰,直一直腰板,清一清嗓子,于是随着那脑袋轻轻地晃动:“……话说那孙大圣一跟头下去不打紧,早已过了十万八千里!你们知道这十万八千里有多远吗?”我们都摒住气听他绘声绘色的地讲下去:“那就是从我们这儿到天边那么远……”这儿到天边有多远?我们谁也不知道。
大吹爹最恨日本鬼子啦!他说那年在逃荒的路上遇到了日本鬼子盘查,有个鬼子看他老是向着他们摇头,疑是瞧不起他们,就走到他的身旁,猛拍打一下他的肩膀,比划着要和他摔交,他不敢。后来几个鬼子一起哄,把他围进了圈里,硬逼着他与那鬼子搭起了“丝瓜架”子。起初他总让着那小鬼子一码,可得胜了的小鬼子不依不饶,缠着他不放。于是他狠下心来,瞧出小鬼子的破绽,瞅准时机,巧用力气,一连把那小鬼子摔了三个“狗吃屎”!引得围观的人和其他鬼子的一阵哄笑,同时也惹得那个小鬼子恼羞成怒,抄起上了刺刀的枪就朝他刺来,他连躲带闪,还是被刺中了大腿。血从那一寸多深的口子里涌出来,顺着腿直流到地上。说到这,大吹爹总会站起身来,褪下长裤,指着大腿上那突起的伤疤给我们挨着个看,“要不是那多逃难人护住了我,那小鬼子真能把我捅死。”接着,他咬牙切齿地说:“这日本鬼子真他妈的坏,竟敢跑到咱们国家里来欺负人,只恨我当时没有枪,要不非跟他们拼了不成,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
大吹爹肚子里的故事真的不少,有“兄弟俩太阳山上背银子”、“老渔翁海里得宝”;还有那幽默、风趣惹人好笑的“荒唐三”系列……。在那文化生活极其匮乏的年代里,大吹爹的故事带给了孩提时代的我们不尽的乐趣;聆听着大吹爹的故事,使我们那颗幼稚的童心也渐渐地懂得“爱”与“憎”、明辨“善”与“恶”,这对我们的成长不无益处!
尽管“大吹爹”在别人听来是个不雅的称谓,但在我这一帮小伙伴的心目中,大吹爹确是一个可亲可敬的老人!
“大炮爹”是第一个走进我们孩童记忆里的老人,小时候的我们最怕的就是大炮爹。每当家里孩子犯错时,大人们总会拿“大炮爹”来吓唬。也怪,那哭闹不止、放赖不停的孩子任家里人如何的吓唬、哄说都起不了作用,可一听说大炮爹来了,立马就会吞声掩泪偎进大人的怀中或连滚带爬地躲藏起来。其实,孩子们惧怕的仅是大炮爹那高大、魁伟的身影和那副认真、严肃的面孔,还有那洪亮、高昂的嗓门。当我渐渐长大、懂事的时候,我对大炮爹的“惧怕”就渐渐地少了,而更多的是从心底里产生出对他的敬畏!
大炮爹姓戴,就住在村子南边的戴庄。他秉性耿直,爱说公道话,且嗓门粗,声音大,就象炮筒子,故人称“戴大炮”!乡里乡亲若有个吵闹拌嘴的,总爱找他给评个理,他说的话,大伙就认!
一九五八年秋天,夹河村的东小河上架起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座桥,村民们在欢天喜地庆祝木桥通行的时候,谁也不会忘记这桥的建成有着大炮爹的一份“功劳”,这桥是大炮爹给“轰”出来的!那是人民公社成立不久,公社吴书记带着一行人到夹河村检查工作,巧的被大炮爹给撞着了。他看着大队书记陪着一行挽着库子拧着鞋的人,刚趟过河朝村子走来,就知道这一定是上面来的人,于是径直上前:“哎呀,你们这上面的大领导,多少年来一回我们村,还得脱个赤脚巴天的,可我们村的人天天进进出出的都得这个样啊!你们能不能为我们着想着想,在这河上支个桥,让我们老百姓也方便方便,你们下次再来也就不用脱鞋了。”大队书记慌忙打圆场子:“吴书记,这是我们村有名的炮筒子,说话不好听,您别计较。”“不,不,老人家说的有理,这是关系人民衣、食、住、行的大事噢!”说着吴书记走到大炮爹身边,拉起那粗壮的大手握了握:“老同志,您放心,这桥的事,我们回去一定给考虑!”就在吴书记回去后一个多月,大队就收到了从县里拨下的木材计划和建桥资金。
大炮爹耿直、仗义是早就有了名的。一九四七年春,泉沟村村民刘老川因母亲病重去敌占区响水口抓药,回来时被联防队的巡逻发现,以“疑似通敌”给抓了起来。在那敌我对峙的非常时期,这可是杀头的罪!大炮爹知道这刘老川是一个再老实巴交不过的人了,决不可能有通敌行为。他找在乡里当指导员的儿子没能放了刘老川,于是连夜赶了六十多里的荒野小路到六套区政府,直接向时任区长的杨辉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为刘老川担保。晚上,刘老川被释放回家。这里,无论是不是因为大炮爹的担保刘老川才得以释放,就他那一身仗义执言的正气就足以让人敬佩!
“大脚爹”是我回乡务农后熟悉的又一位老人。一九六七年,我高中毕业回到村里,被派上个“记工员”的差事,每天都能跟全村参加劳动的人打上“交道”。在近三年的共同劳动中,我对“大脚爹”有了更多的了解。
大脚爹的“脚”确实很大,在我的记忆里,大脚爹总是光着脚板的,那大脚片有一尺四、五寸长,五个脚指头呈扇型一样展开,足有六、七寸宽。他那脚底板是一层厚厚的、黝黑铮亮的老茧皮,一般刀子也难划出印子来。大脚爹小时候家里很穷,打小就没穿过鞋,从没挨过“收拢”的脚任着性子地疯长;大了点,又为生计不停的奔波,逃过荒、要过饭,上过山采石、下过海捞鱼,当过挑夫、推过毛盐,给地主家当过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