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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演节目”,就是文艺演出。从某种意义上说,文革时期是农村文化生活最活跃的时期之一,几乎是人人皆演,参与面之广,是任何历史时期所不能相比的。那时候,从县文工团,到公社文艺宣传队,再到村里的人人参与,村里
“演节目”,就是文艺演出。从某种意义上说,文革时期是农村文化生活最活跃的时期之一,几乎是人人皆演,参与面之广,是任何历史时期所不能相比的。那时候,从县文工团,到公社文艺宣传队,再到村里的人人参与,村里的人们,尤其是年轻人们,情绪几乎是天天亢奋着,当然,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更不用说了,那儿热闹就往哪儿钻,演节目时,人山人海,挤得密不透风,我们从人缝里,从大人们的裆间也能钻到前面去。演出场地十分简陋,也不用搭台子,也没有扩音设备,找块宽敞地儿,人群一围,乐器一响,立马就演起来。如果是晚上,也没有电灯照明,有条件的,就点一盏汽灯;没有条件的,就点盏桅灯,灯光很暗,照得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人们看的照样津津有味。
那时候的节目内容,一是歌颂,歌颂毛泽东,歌颂共产党,歌颂社会主义;二是批判,批判旧社会,批判走资派,批判地富反坏右。那时最著名的节目,就是男女对唱《老两口学毛选》,一个演老头儿,一个演老婆儿。伴奏一响,两人就唱起来:“收了工,咱先别吃饭,老两口儿坐在了窗前,咱们两个学毛选……”尤其是演到两人高声称呼对方“老头子”“老婆子”,而对方又高声答应的时候,观众们轰的一下大笑起来。那时,人们很少看见不是夫妻的男女之间,尤其是本村的熟人们这样称呼,觉得十分有意思。县文工团还演过一出小戏,是说一个地主霸占了农民的土地,派家丁(俗称“狗腿子”)去砍农民地里的桃树。那狗腿子有一段念白:“吃二爷的饭,受二爷的管,二爷叫我把树砍,我就把树砍。”到白天,我们这些小伙伴们闹玩的时候,就拿这句词当成笑话说,天天二爷叫你这,二爷叫你那的。
除了县文工团和公社文艺宣传队,村里的人们也不甘示弱,各色人等,各种乐器,各种形式都利用了起来。演出的节目有歌舞,有话剧,有大鼓书等等。我有一位叫吴菊香的远房婶子,是外地人,嗓子好,人也活泼大方,大概还担任大队的什么妇女干部,是文艺演出的主力,经常演一些独唱节目,比如“解放军亚克西”之类的;有一位叫李希强的远房叔叔,声音浑厚洪亮,又爱唱,人们一说“来一段”,他马上就来一段;还有一位嫂子,我忘记了她的姓名,一到演出的时候,就头戴一顶军帽,穿着一件自己做的军衣,腰里还扎着一条皮带。,手持《毛主席语录》,上得台来,先是做一个当时十分流行的向前进的姿势,然后开始报幕:“下一个节目……”可能是由于慌张,竟把“节目”说成了“die目”,将人们都笑翻了。直到多年之后,人们还在把它当成笑料。
人们看得最起劲的,也是看得最亲切的,还是村里人们自己演的《天上布满星》。一位小个子,一只眼有点斜的甫爷,一边敲锣,一边喊:“开会罗!开会罗!”旁边有人问:“开的什么会?”他就回答“诉苦大会!”然后,又敲着喊着走下台去。这时,西强叔的歌声就想起来了:“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接着,由叫洪波的族兄在一个孩子的搀扶下上场。他扮成一个重病在身的贫农老婆子,在小孩子的搀扶下,做着各种痛苦的表情。歌声继续:“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痕;地租逼债,地主逼债,好像个活阎王!”扮成地主的二叔上场了。他头戴一顶我父亲结婚时留下来的礼帽,身穿一身长袍,眼戴墨镜,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棍儿,在狗腿子的簇拥下前来逼债。老婆子还不起,就被打在地上。戏演到这里就结束了。剧情虽然不长,但由于演员们在台上加进了各种自己想出来的动作,洋相百出,弄得人们笑声不断,根本没有诉苦是大会时的那种悲伤和愤怒,纯粹变成人们的一种娱乐。
我们这些学生,自然也不肯落后,也排演了很多节目,到村里演出。我在前面提到的“掉裤子”的故事,就是其中很滑稽的一部分。
那时的农村,几乎没有任何文化娱乐,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既配合了形势,又为自己找了乐,人们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