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的那些事儿
作者:滑汰时间:2024-11-14 04:34:06热度:0
导读:我们77级是冬季入学,报到后就被学兄领进宿舍__大得很,是大教室型临时宿舍。我们大约有40人住在一起。现在想来我们还真是具有坚韧不拔品格的一代,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叫苦,很快就安顿了简单的行李,大家各自
我们77级是冬季入学,报到后就被学兄领进宿舍__大得很,是大教室型临时宿舍。我们大约有40人住在一起。现在想来我们还真是具有坚韧不拔品格的一代,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叫苦,很快就安顿了简单的行李,大家各自扎堆聊起来。
因为是来自全国各地,口音让我新鲜了好一阵也适应了很久,各个民族的各个行业的同学虽然各有不同,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实力不凡,经历了十年的教育空白,我们凭借考试,走进了自己理想中的文学殿堂。所以各个都是出语不凡,人人都是满口抛洒锦绣诗文,更何况一些同学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诗人\剧作家或话剧演员或编辑,一时间大宿舍里飘逸着流光异彩的儒雅文风。
一位白发翁走进来,自我介绍说他是我们的文艺理论课教授,因为从此经过,在很强烈的欲望的驱动下走进来,就是想看看他的学生们什么样?呼啦一下子好几十人围上去,教授坐在摇摇晃晃的旧木床上。老教授介绍了自己的姓名,突然从人堆里挤出个高大的男生,他一把拉住教授的手激动地喊"我读过你写的书,你是美学大师"。一下子人们静下来,教授看到了年轻人敬仰崇拜的目光。他默默站起来,拍拍那个男生的手,很是感慨地说:"我终于盼到你们来了。"
晚上,我们全年级200多人开了会,主持会议的是导员__75级一位留校的学兄,他底气不足地点着人名,小心翼翼地介绍了自己,然后就讲到在领导决定让他给77级作导员时他多么自卑多么无奈,而且还承诺很快就有实力不凡的老师接替他的工作,因为他已经决定考北大中文系的研究生,需要时间复习,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嘹亮起来,最后,要散会的时候,他嘱咐到"住在临时宿舍的同学要注意床,上下那些不太结实的木床大家要小心,现在拉新床的车还在路上,就三天,要小心。"
大学时代的第一个夜晚是没有睡眠的,大宿舍里很快就被笑声和精彩的表演挤满了,床真是成了永远的话柄。最先开口骂人的是那个演员,他想爬到上铺去,床就和他一起摇晃,本来就不结实的床栏杆被床上的东西挤着就断了,东西掉到了地上。在空中表演的演员一下子就跳到地上,伤心无比地扑在他心爱的手风琴上,后来大家调侃他说"那一瞬间,你是思想者了。"他落在地上时嘴里坚定地骂到:四人帮龟孙子,琴要是坏了老子掐死你。
琴还是没有坏但是表面有了伤痕,在试琴时我们听到了十分美妙的音乐,就一哄声要演员拉下去,于是我们的晚会就开始了,我们这些从革命的烈火中幸存的青年,用十分特殊的方式宣告:我们的灵魂的自由啦。
话剧演员在宿舍有限的空间动作优美地弹奏着,那曲《打虎上山》让我们简直是兴奋到高潮。好几十人摆开架势自我欣赏地高唱着"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那气势,真如同林海雪原的小分队正飞奔剿匪一般。接下来,随着琴声,李玉和、小铁梅、座山雕一个个上场,现代京剧大联唱最后在"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的齐唱声中,进入了高潮,别看我们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把革命样板戏从头唱到尾的人很多,我感觉那会摇晃的不仅是床,就连古老的教学楼都在颤动、颤动。
然后我们就朗诵诗歌,最先出场的是一个军人,他用好听的京腔朗诵着我们那代人刻入血肉的诗:"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这声音让我顿时想起天安门前的花环和我们在集体户阴暗的灯光下小声朗读的手抄本的那些诗歌,现在,我们在大学的殿堂中,在无眠的夜晚,光明正大悼念时代的英雄,不用担心告密、不用担心坐牢、更不用担心背上骂名,我们从天安门诗歌朗诵到《离骚》、《观沧海》、《地球,我的母亲》、《我的自白》,拜伦雪莱普希金沙翁,我们尽情尽兴释放着压抑了十多年的青春之光。
有个声音提醒:"关灯睡吧。"可是大家都毫无倦意,不甘心其实也是不放心睡在摇晃的床上。有人说"要不我们不上去睡,打个通铺吧。"于是我们开始挪床。把床紧靠着摆开后,上铺的同学赶紧就把行李挪到下铺,因为老式的木床很宽,四十多人很轻松就躺在了铺上,卧谈会开始了。
有人提议"我们应该恢复我们系中断十年的文学刊物,我们来写创刊词吧。"就有人坐起来拿出纸笔,我们开始集体创作,还表决通过了编辑部成员名单,又研究第一期的内容,到了后半夜还是不困,干脆就起来办第一期,几乎每个人都投了稿件,然后我们就在宿舍门外教学楼的走廊墙上开始出版我们77级的创刊号,一个衔接历史宣告未来的文学刊物就在晃动的木床上诞生了。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我们的第一期前围满了读者,很多老师也在读,后来很快就有老师加入我们的创作,有教授把眼镜贴在墙上给我们的文章加评语,再后来,换上了新床,不久,我们搬进了宿舍楼,8个人一家,大宿舍没了。
我们的刊物非常精彩,因为我们的主创人员都是大手笔,现在也都是文学名人,正因为是这样,我们才一直写到现在。
那年头大学的公共教室是不夜课堂,那时候我们很少有人在宿舍楼关门前回到狭小的空间去,当然了,现在的大学生也不回去,现在可以去的场所很多,诸如网吧、酒馆、咖啡厅,当然了,一夜情小旅店也是大学生的去处。当年我们不去那里,除了那样的场所很少我们没处寻找外,我们的思维和现在的大学生完全不同,我想即便校园外就是繁华的商业闹市,我们也不会去的,原因大概如下吧:一是我们大多数人没有经济来源,我们那代人对拿着父母的钱享受甚至是寻求物质刺激这样的事情,很鄙视。二是我们都是因为文革失去读书机会的人,总感觉读书的岁月太可贵,舍不得浪费。于是我们的夜晚就在公共教室里读书写作。
公共教室里的学生哪个系的都有,因为学科复杂作业独特,所以我经常被意外的事件打断创作思路,每逢此时,我就要用行动渲泄。
记得有一天,我终于在被灵感浸泡了很久后激动地开始我伤痕诗歌的写作,据说我的诗歌有希望选入《诗刊》大学生专号,我非常冲动。我相信自己的灵感,一旦灵感在生活和思考的基础上出现,我必然成功。
我的心,在笔尖下跳动,我的血,在诗句中流淌,我跟着长篇叙事诗的人物走到了祭坛面前,我看见扇动着翅膀的天使,正向面前的稿纸飞来,我,诗人的眼睛湿润了,笔简直就是跑了起来--,一声巨响,突然,教室里跳出巨大的声音:"爱迪生的生命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