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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1985年秋天,我出差到上海,顺便到贺渌汀老先生家拜访,并送上家父的纪念文集,贺老的家在繁华的淮海中路附近,泰安路边一幢二层楼带花园的小洋房,既清静又幽雅,历史学家,湖南老乡周谷城先生,文学家巴金先生
1985年秋天,我出差到上海,顺便到贺渌汀老先生家拜访,并送上家父的纪念文集,贺老的家在繁华的淮海中路附近,泰安路边一幢二层楼带花园的小洋房,既清静又幽雅,历史学家,湖南老乡周谷城先生,文学家巴金先生,翻译家傅雷先生,都住在附近,这可是名人区。居住这样的小洋房,在当时这是全上海高规格的待遇,就连上海市委书记陈丕显,亦无此待遇,可见贺老之威望。开门的是贺老的侄儿大哥贺培真先生的儿子,他把我引到客厅,贺老的夫人姜瑞芝老太太已在客厅等候,她告诉我,贺老刚做完胃切除手术,行动不方便,话说之间,只见贺老在保母的搀扶下,从二楼来到客厅,因他听说家乡来人了,一定要下来看看,此时的贺老清瘦而憔悴,脸色也不好,当讲话却很有精神,念念不忘家乡的情况,并对当时湖南的保守和极左状况,及当时的省委领导之不作为,很是生气,满腹牢骚。敢讲敢恨,俨然又是文革当年的“倔老头,硬骨头”。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贺老,第一次是1980年,父亲在马王堆疗养院疗养时,贺老俩夫妇从上海回湘,一下飞机即到疗养院看望父亲,聊谈牵挂之情。并和全体医务人员合影留念。然后再到省委会见当时的省委领导某某。(贺老当时是正军级干部)。师生老友之情,溢于言表。使我等晚辈,深受感动!
贺老的岳父,姜瑞芝老太太的父亲姜持重先生,是邵阳一有名望的乡绅,对当时的邵阳地下党亦多有帮助和支持,却在解放初肃反时被当地政府以恶霸地主之名镇压了,这起冤案压在俩老心头几十年,气愤难平,几次向政府申诉,都泥牛入海,渺无音信,可见在现制下,名人也有说不尽的苦,诉不尽的烦。此次回湘,一是看望老友,二是解决此事。在当时“三个凡是”的影响下,一拖再拖,使贺老夫妇身心受到极大影响。
贺老是我父亲的老师,也是我父亲的挚友,他比我父亲大7岁,1903年出生于湖南邵东县九龙岭镇新庵堂村,离我父亲的老家只有十来里路,翻过一座小山便到了贺家,贺老在家乡的一所学校任音乐老师,父亲在这里认识了贺老,并聆听他的教诲。从此结下深厚的友情。年青的贺渌汀参加过广州起义,并为新政权谱写了《暴动歌》,后辗转到延安,为革命根据地谱写了很多哙炙人口的歌曲,最有名的《游击队之歌》就是在这里写成,受到全国人民的喜爱。也受到毛,周,朱等党政领导的高度尊敬。
湖南邵阳古称宝庆府,民风彪悍,厚实,邵阳人自称“宝古老”,意为;倔,硬,猛,不怕死。贺老就是一典形的“宝古老”,文革中,时任上海音乐学院院长的贺老,被张春桥“相中”,以此攻击周总理,在上海体育馆召开万人电视批判大会,批判贺老。张春桥通过闭路电视亲自遥控批判大会,此时的贺老已全然不惧这等场合,任你台下吼声震天,他昂首挺胸,面无惧色,嘴挂冷笑,旁若无人,造反派一头目见此状,上前强行摁下贺老的头,那知刚松手,贺老的头又倔强的扬起来,摁几次都死不低头,还抢过话筒大声念诵毛主席语录,那种“宝古老”的倔劲,通过电视让全上海人大开眼界,至今仍为美谈。张春桥一见不妙,马上下令关闭电视,可为时已晚,一位铮铮硬骨的老音乐家的形像,立马在上海滩流传下来,他告诉人们;天道总在人间!
硬汉也有柔情时,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贺老的儿女之情,亦感天动地!他的女儿贺小秋,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一位优秀的年青教师,因不堪凌辱,跳进锅炉自杀,极其惨烈,令人心碎!贺老每念及女儿小秋,便泣不成声,不能自己。一位慈父的深沉的父爱,凸现在你眼前,你为之受到深深的震撼!
1980年4月,贺老俩夫妇不顾年事已高,不远万里,捧着女儿小秋的骨灰,来到湖南邵东故乡——九龙岭马王塘,将女儿小秋安葬在爷爷身旁,以了却他和女儿的心愿。
1999年7月贺老以96岁高寿谢世,我家大老兄代表我家和邵阳市政府专程赴上海参加贺老的追悼会并致悼词,以表对这位铮铮硬骨的人民音乐家崇高的敬意和深切的怀念!
如今在湖南邵东贺老的故居——九龙岭马王塘,已建起贺老故居纪念馆,在邵阳市也建起纪念陵园,以供后人对这位世纪老人长久的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