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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身在基层,就要和农村打交道。1996年,皇粮国税还没有取消,乡镇干部发工资主要依靠农业税,在乡镇最难的工作莫过于秋后督导所包村的村干部征缴三提五统,那时农村群众还普遍不富裕,由乡镇直接征收的每个农民负
身在基层,就要和农村打交道。1996年,皇粮国税还没有取消,乡镇干部发工资主要依靠农业税,在乡镇最难的工作莫过于秋后督导所包村的村干部征缴三提五统,那时农村群众还普遍不富裕,由乡镇直接征收的每个农民负担大概150—200元不等。说实话,当时种粮根本不挣钱,扣除种子、化肥、农药,在光景不好的年份,一年到头还要赔上工本钱,刚刚解决了温饱的农民并不富裕。记得当时统计的农民人均纯收入2300多元,我有自己的亲身感受。我们兄弟两个一起上大学,每年的花销也就是5000多元,我家的土地在村里还是多的,爸爸勤快,开垦了不少山坡地,就这样家里的日子过得很紧吧,爸爸、妈妈从来舍不得浪费一分钱。
乡镇干部一般要跟着村干部入户做群众工作,征缴三提五统,因为那时列入干部考核重要内容,与干部工资直接挂钩,如果收不上来税款,就要扣减工资。刚参加工作时工资是287元,就这点工资,还有拖欠的时候。父母含辛茹苦供自己念完大学,到了为父母偿债的时候。走家串户征缴农业税,并非真心实意,实在是工作所迫、生活所使,不得已而为之,出生在农村、生长在农村、工作在农村,深知农民的苦、农业的累和农村的不易。有许多家庭,一下子拿出几百元钱是件不容易的事。迁西作为板栗之乡,栽培板栗有5000多年的历史,北部山区乡镇都有种植板栗的传统。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板栗树也按人口分包到户、细分到人,成了山区农民稳定的主要收入来源,被农民称之为绿色银行。征收农林特产税是从量计征,当时细分到户时,是按平均年份核算的产量,并一直固定下来作为征收农林特产税的依据。特别是春天板栗树开花的时节,如果遇上干旱,板栗就会大面积减产,直接影响农民收入,农民赖以交税的钱袋子就会瘪下去。
那时,秋天对于农民来说,丰收的喜悦并不能冲淡其心里的忧虑,三提五统要按时上缴,秋季孩子开学要伸手花钱,常常是交了这个,就不能交那个。为了应付乡里干部征缴税款,常常是好话说尽,嘴皮子磨破,遇到心肠子软的,还能破坏规矩,宽限几天。遇到不讲方法、没有同情心的,常常是吵的脸红脖子粗,偶尔也会发生肢体冲突。作为新人,刚毕业的大学生通常要由一名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带着,跟着老同志做群众工作的方法。那时的乡镇干部多是本乡镇的,被成为是到了班上是干部,回到家里是农民的两栖干部,他们占据着情缘、地缘优势,都是乡里乡亲的,彼此都比较熟悉,做群众工作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一般不会人为激化矛盾。对有钱不交、故意拖欠的“钉子户”,在说服教育无效的情况下,要组成由派出所、司法所、法庭、农经站等镇直部门相关负责人组成的清欠小分队,由村干部带队入户清缴,牵猪、赶羊、抓鸡、拿粮抵顶税款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时征税款子、抓大肚子喻为农村工作两大难,属于听哭声、留骂名、伤感情的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在年初乡镇领导分工时,谁也不愿意分管这两项工作,被形象地成为“上挤下压中间白搭干部”,上面不说好,下面不满意,自己受窝囊气。包村干部一般入户征收税款,都要带着现金收据,一手交钱,一手开票,晚上回到镇里,要向领导汇报税费征缴情况、存在问题及下步打算,所收税款全部上缴镇财政所,每天要将包村干部收缴税款情况写在镇里的板报墙上,进行对比排队。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张皮。包村干部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采取一切手段,动用一切力量,千方百计完成任务。有的村干部为完成任务,被迫拿出自家的存折,支出自家的存款,借给村里使用,列入村集体应付款项目。有的到现在村里还欠着当时村干部的借款,构成了农村集体债务链。农村各种税费负担成了压在农民身上的沉重包袱,使农民富裕不起来,高兴不起来,上面一边喊减负,一边又在增负,陷入了越减越多,越多越减的怪圈。
如今,沿袭了2000多年的皇粮国税取消了,农民种粮还得直补,各级政府不断加大“三农”投入,广大农民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感谢党和政府,欣慰自己赶上了好时代、好政策。
现在回想起刚参加工作时征收农业税费的情景,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