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之恋

站在你面前。
我的目光和着狭窄的流水，一起淌过村庄的心脏，流向遥远。
一波波微漾的流水，和着瑟瑟的冷风，拍打着心岸。我浑身颤抖在你的岸边，沾满沉沉灰尘的身子，没有阳光的擦拭，倒映在水波中，无从辩识我们曾亲密无限的情愫。
现在，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们都在岁月的缝隙里，向着各自不同的命运方向渐远渐行。站在你面前，惟一还能感觉你活得还有一口气在。
石板桥，满身斑驳的青苔，倒映在水中，细数着年华的光阴。横铺，沉练，像一位苍老地老人，跨过你流动生命的身体。只是，桥头两岸的泥土松软地坍塌挤压你跳动的命脉，你扭缩的身子苦痛地退避，最后溅起一身泪花，挤出被挟持的命运旅途，活出原始中那一条河的影子。
这个冬季，没有阳光，没有雨泪，只有我和你。站在桥头的我，来来回回眺望两岸堤坡的泥土，两坡泥土在阴蒙沉沉的天空下沉默地不修边幅，让我感觉到荒芜的泥土上，布遍了野草萎缩干枯的尸体。杨柳，木籽，桑树，颓废的下半身，和着奔塌的泥土滑向流水的边际，东斜西歪的树身，弯腰的身形，贴近你平滑而清澈的命脉，让你的心脏绽放的零乱不堪。
走下桥头，和着堤岸坍塌的泥土，接近你缓缓流淌命脉，抚摸消瘦许多的你。一种往日恋怀，幽幽从心底生起。我看到两岸堤坡，那被乡民锄出的方块泥土，一行行如诗歌般地长满了泥土的芳菲。白菜，萝卜，在流水的边际，绘声绘色地生长出一幅、一方水土鲜艳的色彩，染活了一方水土的生气。那时候的你，欢快地流淌，一汪清澈的容颜，素描两岸整洁鲜活的面孔。而如今，你的容颜，是多么地消愁与凋零，那残枝败絮纠缠你流动身体。被岁月风雨打落的泥土，一堆堆挤进你清澈的心脏。站在你的岸边，我无须经历那座像古董一样的石板桥，也无须像儿时的我脱光身上的衣裤，只要我沿着堤坡那一堆堆滑向你心脏的泥土，就能接近对岸，或许，只要我放松身体，踩在横铺在你流动身体上那些古老干枯的树木上，就能不沾水声越过你。
其实我知道：我早已越过你，把你丢失在岁月的风雨里，来来回回的路上，虽然偶然有几次想起我曾用我纯真的童年，在你的怀抱，找到无数的乐趣。可我知道：那终究是一页发黄的历史。夏天戏水，秋天捕鱼，层层浪花激心间，澎湃着岁月的歌声，也沉淀我生命曾经的欢畅。如今，我沾满一身漂泊的灰尘，走近你，对视我心底曾经纯朴的情愫，你与我的心底已经面目全非地苍老消瘦许多。是时光改变你我曾经快乐的容颜，让我在你的心岸找不到阳光的影子，一起道出心底最纯粹的幸福吗？抑或是这世间万物，原本就存活在这悲苦的光阴里，守住凄凉的美，话出生命的本意。
光阴造就的变迁，为何总是残忍地剥开心底的疼痛？难道就没有一声美好的时光钟声？敲醒心头沉默的美？让我灵魂卑微地路过这片高贵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