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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放牛第一天那是1982年,包产到户的第二年,我不到7岁。家里分的那头老黑牛没闲人放,这个责任就暂时落到了我头上。放牛第一天,妈妈去跟邻居的两个大姐姐说,让我跟她们一起,她们虽然万般不愿带我这个“小不点
放牛第一天
那是1982年,包产到户的第二年,我不到7岁。家里分的那头老黑牛没闲人放,这个责任就暂时落到了我头上。
放牛第一天,妈妈去跟邻居的两个大姐姐说,让我跟她们一起,她们虽然万般不愿带我这个“小不点”,但碍于邻居情面还是答应了。
吃过早饭,妈妈帮我赶出牛,那牛就随着两位大姐姐的牛一起边走边寻吃着路边的草往前走,我在大姐姐的身后紧紧追随。顺着布满石头的羊肠小道,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在十分陡峭的半坡上,有一条又窄又斜的仅容两个脚走过的小道。大姐姐和牛都小心的过去了,我站在这头胆怯的张望,心里害怕极了。在那踌躇了好一阵子,还是咬咬牙小心的蹲着手着地的爬过去了,这是第一个“难关”。
再往前走,就是很陡的有着各种突兀怪石的更难走的窄道了。牛和大姐姐们又上去了,我还是害怕,不敢上。就坐在那担心着我的牛害怕着眼前的路,手里不停的扯着杂草。那种担心焦虑害怕无助复杂的心情,时隔近三十年我还记忆犹新。
由于担心我的牛,隔一小会我就朝上面的大姐姐喊一声:我的牛还在吗?刚开始时人家还耐心的回答我:在。次数多了,人家就很烦,当我N次再喊时,其中一个脾气不太好的赌气冲冲的说:牛跑了!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什么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的一口气就爬上去了。一看到我的牛,气喘吁吁的我竟然嚎啕大哭!似乎是委屈似乎又不是,反正那种心情无法形容。有了第一次,以后虽然还害怕,但都走或爬过去了。
雨中寻牛
一般中午回家吃饭,牛是被丢在山上自个吃草的,吃过午饭再上去看管。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下午,我家的牛不见了,心急火燎的妈妈打着一把老式油纸大雨伞,带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漫山遍野毫无目标的寻找。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我害怕极了。但是那个年代,牛,可是每个家庭必不可少的种田代劳工具,是一个家庭的重要物件和宝贵财富,是万万不能丢失的。
记不清摔了多少跤,妈妈也着急得差点哭出了声,我们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还不停的喊着:秃尾巴,你在哪?
别说牛不会答话,就是会答,那种情景它会听到吗?雷声更响,山洪更大,再不下山,我们娘俩会被冲走的。我和妈妈垂头丧气的在山洪的冲赶下极不情愿的回家了。
让人万分惊喜的是,我们刚到家,牛也回来了。原来它和邻居的牛跑到另一个山头吃草,被邻居捎带着赶回来了。
我只当了一个月放牛娃,那头伴随了我一个月的老黑牛就被亲戚领走代养了。
与牛分离
那是怎样的一头牛啊!
浑身的毛说是黑色吧,又带点褐色,看上去不怎么顺眼,虽然是头牤牛,却没有别的牤牛那么雄壮健美,看上去有点颓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好像有点老气横秋的稳重,半条难看的小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那样子真是难看极了,难怪大家送它绰号“秃尾巴”。
就是这样的一头丑牛,却有着踏实肯干不怕吃亏的优秀品质。跟别家的牛在一起犁地,它总是抢着扛墒(就是踏犁沟,在最出力的地方拉犁),它憨厚稳重,从不跟别的牛争抢食物,脾气温顺,很乖很听话,偶尔遭打,也不发脾气,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它勤勤恳恳一辈子,把自己的青春和汗水散在了一块块土地上,当它把平生最后的精力散尽,年老体衰时,就该去它最后的归宿——屠宰场了。
记得奶奶和妈妈商量着卖它时,我恳求再养几年,奶奶说:牲口就是用来使唤的为咱们出力的,现在它老得没法干活了,谁有功夫白养着它呀!
那天它要走了,我故意早早的往学校走躲它,我不想看那种场景。中午回来,我知道牛已经走了,不敢问奶奶,怕自己伤心失落。妈妈却说卖了,但还在那个中间人家里。我不顾一切的疯跑着去看它,还是一副温顺颓废的样子,我抱着它的头亲着,流着泪跟它说着恋恋不舍的话。它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自己不能掌握的无比卑贱的命运,竟然也流着泪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
我不知道怎样表达,我对一个为我们家出力流汗却在垂暮之年,被送到屠宰场的老牛的尊敬和爱戴,还有无法言说的惜别之情。于是匆匆跑到家里弄了一篮子胡萝卜缨,又趁奶奶没看见偷偷的拿了几个胡萝卜跑去喂给它——我即将离别的伙伴。
当时的情景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我边喂它边跟它说着抱歉的话,别的牛偶尔伸过头来抢,它还是那副不愠不恼的逆来顺受的样子。我实在看不惯,狠狠的打了那头牛一下。就是这样的一头又丑又面没脾气踏实肯干的傻牛!上学的时间到了,我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我们都流着泪,我在心里说:永别了,我亲爱的伙伴!然后猛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