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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哑巴的爹和哑巴的娘属于近亲结婚,所以有了哑巴,有了蛋儿。蛋儿是哑巴的弟弟,智障,总是乐呵呵的,成年累月有流不完的鼻涕。如果哑巴仅仅是哑巴,那么哑巴现在应该在山沟里打猪草或者在帮婆婆烧饭。我从来没见哑巴
哑巴的爹和哑巴的娘属于近亲结婚,所以有了哑巴,有了蛋儿。蛋儿是哑巴的弟弟,智障,总是乐呵呵的,成年累月有流不完的鼻涕。如果哑巴仅仅是哑巴,那么哑巴现在应该在山沟里打猪草或者在帮婆婆烧饭。我从来没见哑巴笑过,亦没见哑巴哭过。哑巴总有忙不完的活,哑巴没有时间去笑没有时间去哭。
我七岁的时候,把欺负哑巴当做一种乐趣,经常和伙伴们向她头石子做鬼脸,我十五岁的时候,意识到哑巴的生活很枯燥,哑巴真苦,我高中的时候几乎忘记了哑巴的存在,直到一次放假回家,妈妈告诉我,哑巴找到婆家了!
哑巴找到婆家了。她嫁给了同村的吴刚。吴刚是一个歪嘴,腿向外撇成八字,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呱嗒和做农活。他时常凑到人窝里呱嗒个不休,他不呱嗒的时候,就呆在他的一亩三分田里忙呀忙,但他的庄稼并没有别人家的旺盛,一到秋季,就他埋怨的厉害,骂老天骂土地骂这个世道不公平。可现在吴刚不骂了,吴刚有老婆了,吴刚总是乐呵呵的,不再跟人呱嗒了,谁想跟吴刚呱嗒,吴刚总是恩啊一声就走开了。渐渐的,吴刚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吴刚和哑巴过着简单而平静的生活。
当我再次见到吴刚撺在人堆里一边吸着旱烟一边呱嗒的时候,哑巴已经回娘家了。哑巴是在一天半夜被赶回娘家的。据说,哑巴的婆婆急着抱孙子,谁知哑巴有生理缺陷,婆婆不耐烦了,吴刚是个孝顺儿子,吴刚也不耐烦了。于是,哑巴就遭殃了。以前哑巴不会哭,现在哑巴经常哭,哑巴的哭声时常在夜里响起,显得格外悲凉和凄怨。婆婆更加不满了,婆婆说,哑巴是个灾星,吴家养着她会断子绝孙的。当哑巴的哭声再次浮荡在寂夜的时候,哑巴被婆婆的唾骂和吴刚的棍棒赶回了家。
“哑巴被赶回娘家了!”这句话在不大的村子里喧闹的沸沸扬扬。大家看见蛋儿,气氛一下子就欢腾起来了。“蛋儿,蛋儿,你哑巴姐被吴刚赶回家了,你还不给你姐报仇?”“蛋儿,那不是吗?你看,多粗一根棍,快拾起来,打吴刚去!打那个拐子去!”“蛋儿,往那儿看,吴刚来了!拐子来了!快去!快去!”蛋儿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乐呵呵的去拿木棍。在大家的指点和怂恿下,蛋儿抡起木棍就往吴刚的肩上狠狠的夯了一棒,等吴刚反应过来,蛋儿已经跑掉了。
这下可热闹了,两家人很快就吵了起来。哑巴的娘给了吴刚几破鞋底,吴刚的娘非要找蛋儿兑命。蛋儿正在一边玩石子,见吴刚的娘杀气腾腾的冲自己走来,蛋儿急了,两大把石子全砸在吴刚娘头上,立即就起包了。吴刚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起来。吴刚和蛋儿扭在了一起,哑巴扑过来劝架,吃了吴刚几个拳头。哑巴的爹娘都凑过来打吴刚,吴刚招架不住,插空子扑腾出来,拉起自己的娘就往家赶。哑巴的爹娘在后边骂骂咧咧,乘胜追击。哑巴也在后边跟着。凑热闹的人觉得没啥趣儿了,也就三三两两的散到一边议论评理去了。有几个“跟踪报道”的人说,哑巴爹和哑巴娘进了吴刚家,把哑巴推到吴刚和吴刚娘面前,哑巴爹说,我的闺女儿已经交给你们俩了,有啥好歹,我跟你们兑命!说完这话,哑巴爹和哑巴娘扭头就走了。
这事没过一个星期,哑巴突然死了。哑巴是服药死的,而这药却是哑巴的娘给哑巴买的。哑巴娘告诉哑巴,如果吴刚和吴刚娘再欺负你,你就装着喝药,吓吓他们。哑巴却没能明白娘的意思,哑巴把一整包药都给吞了。哑巴娘哭的死去活来,哑巴爹拎把菜刀去找吴刚偿命,吴刚吓的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吴刚娘被迫给哑巴披麻带孝送入吴家祖坟,打破了新媳妇不过三年不入祖坟的的老规矩。哑巴死的时候,才嫁入吴家一年多。
以前,哑巴不会哭也不会笑,后来哑巴会哭了,现在哑巴连哭的权利也没有了,因为哑巴已经不存在了。老天爷把笑声都给了蛋儿,你看,蛋儿玩的有多开心,他正在给人表演“翻跟头”,蛋儿两手支地,头往地上一抵,屁股一撅,一个跟头就漂亮的诞生了,迎来一阵叫好声,蛋儿摸摸头,笑的更带劲儿了。有人喊,再来一个!蛋儿就再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