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

河边有一棵苍老的树，不知何时起，枝叶开始在冷风中破碎的凋零，一片片的，如同岁月静静的喧哗。
我想我是怀恋它的。童年的映象中，天更深远，风更透明，连盛夏的灼热都更清晰。孩子总是耐不住安静，便每次三五成群的聚集在那棵树下，阳光穿透叶间细缝，在光滑的石板上印上一层层细细的斑驳，孩子们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互相谈论着各自发现的趣事。有时树上掉了几颗不知名的紫得发黑的果子，便一拥而上，捡着便吃，顾不得母亲的嘱咐，清淡的甜味弥漫在唇齿之间，孩子脸上的微笑也加深了几分香甜。
那种单纯的醇香，已经奢侈的不敢再奢望。如同我仓促的奔跑在路上，连摔倒的伤痕也成了过往弥足珍贵的记忆。
再大些，我已背负着沉甸甸的书包，不再迎着斜阳蹦跳，不再抱着母亲撒娇。偶尔路经那棵树，也只是近近的仰望一两秒，含着微笑看着那些孩子重复着我曾做过的往事，然后决然的离开，任凭身后飘飘洒洒的落叶铺满了一地。
现在的时光变得更加紧凑，我几乎遗忘了那棵陪伴着我童年见证着我少年的树，前几天碰巧路过，只看见空荡荡的一片土地上覆盖着深厚深厚的落叶，没有孩子清脆的呐喊，没有孩子走过的痕迹，就像一片荒芜的土地没有人烟而显得格外可怕，我放下手中沉重的包裹，轻轻地抚摸着面前凹凸不平的树皮，几片深黄的枯叶跌追在我的发间，我笑了笑，缓缓地轻吻着它。心间弥漫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连笑也变得不真实，但终归没有懦弱的落泪，尽管眼眶浸满了悲伤。
回首往昔，那些一件件让我感动悲伤愉悦悲愤的往事构成了昨日的风景构成了我脚下不知通向何处的路，我想我是失败的，仓促的我迎接着仓促的时光连内心也变得凌乱而无助，不断希冀着某些过于虚假的事物连当下成了过往也浑然不知。我该比谁都知道岁月已逝，但我懦弱的不敢面对甚至不断欺骗自己，在这样仓促的青春里没有谁对谁错，人的成长毕竟会伴随着蝉蜕变的痛楚，我只期望往后的岁月中不再让身边的人事物转瞬即逝寂寞的悲伤。
岁月中有一棵年轻的树，被阳光洗礼后，冒出了鹅黄色的嫩芽，一簇簇的，如同生命静静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