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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又是一年元夜时,寂静的夜,听一支《梦的心灯》的曲子,精灵般的音符引领着我,悠扬缠绵的音乐,入耳入心,让心不由得跟着颤一下,又颤一下。默默点燃梦里的那盏灯,微弱的光,慢慢地延伸,好似一个朦胧的梦。许多记
又是一年元夜时,寂静的夜,听一支《梦的心灯》的曲子,精灵般的音符引领着我,悠扬缠绵的音乐,入耳入心,让心不由得跟着颤一下,又颤一下。默默点燃梦里的那盏灯,微弱的光,慢慢地延伸,好似一个朦胧的梦。许多记忆,渐次清晰。眼,追着灯。心,一寸寸迷失。情,风生水起。

记得小时候,每年元宵节,妈都会把谷米磨成面粉,先捏成窝头,放在笼屉上,搭在大黑锅里蒸。蒸熟的窝头就有了粘性,把窝头放在案板上揉成面团,为了避免粘手,做面灯时要往指头上不时蘸点清油。当时我刚齐案板的高度,挽了袖管,拿着剪刀呀小木片呀筷子呀缠着妈妈做面灯。一块块谷米面团,被巧手的妈妈揉、搓、捏,变成各种形状,有剪子状盘着的蛇,憨呼呼的猪头,吐着舌头的小狗,卧着的山羊,竖起耳朵的兔子,壮实的麦草摞,淘气的猴子等等。关键是在每只小动物的背上捏出“小酒盅”来,那是盛油用的。父亲早就牵着我去地埂上摘了枯干了一个冬天的蒿草的枝,掐成寸长备用。我们用花椒籽和菜豆给各种小动物镶上眼睛用红纸做舌头,这些小动物就“活”起来了。再在寸长的蒿草枝上缠好棉花,插在“小酒盅”里,面灯就算做好了。
等夜色笼罩开来,妈妈在面灯里添上炒菜用的油,用大红的盘子端了面灯,嘱咐熄灭所有的灯火,一家人围在一起,浓重地点灯。一般来说先各点各的属相灯。我仗着最小,又爱哭,家里的人都惹不起我,所以我点的灯总是最多的。一盏盏灯亮起来,簇簇火苗映照下,每一张脸都笑意盈盈的,每双眼睛里都有企盼,那一刻,就连父亲脸上的皱褶里也尽是温情了。

点燃后的灯盏,被哥哥姐姐和我小心翼翼地分送到各个房间,置于窗台上,柜子上,锅盖上,案板上,甚至牛槽顶端也搁了一盏。那头可爱的老牛看着灯盏,眨巴着的眼睛里片刻惊奇后愈加安详。当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跃动着火苗的时候,我一贫如洗的家就变成了浪漫辉煌的宫殿,而凝望着灯火的我,就有了一颗天使的极轻极轻的心,就有了许多极美好极美好的梦。

当年嫁了姑娘的人家,更是热闹,因为按风俗这家要点猴灯的。一般只村里年纪最大手最巧的婆婆才会做猴灯。猴子用好几斤重的面团做成,奇巧的是猴子的头顶,背部,手臂,手心,膝盖,脚面上都有灯盏,巧手的老婆婆在一只猴子的身躯上可以做出12盏、16盏、18盏灯来。元宵节的夜晚,这家的弟弟哥哥和村里的小伙子们一起,用桌子板凳搭成两三米的高台,把猴灯置于高台之上,要新姑爷来点。新姑爷即使个再高,点这样的猴灯也是有难度的。于是发喜糖,发喜钱,还被小舅子摁住叩头,反正贡献一点,高台的高度就矮一点。新姑爷点猴灯时常常是洋相百出,几乎全村的人都会去看热闹,大人的笑声,年轻人的吵闹声,此起彼伏的花炮声,小孩子手里红通通的火罐灯笼、手里闪耀的弟弟金,这一切足以点燃整个村子的。

乡村的面灯,朴素纯净的就像它的名字,原始的灯盏里,点燃的是纯朴,是祥和,是温馨。

年年闹元宵,今又元夜时。这缠绵的曲子,这风中摇曳的灯啊,一如我千回百转的心绪,低回婉转,波澜微漾,明明灭灭,闪闪烁烁。忽地想起一首诗来: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伴着旋律一遍遍吟诵,几许黯然笼罩心头。

漫漫人生路上,究竟做过多少梦,又碎了多少梦?灯火阑珊处,那双寻觅我的眼睛,今在何处?阑珊灯火里,还有谁,会是我的灯我的梦?又有谁,愿意读懂我的缱绻我的孤单?是否曾经熟识的一些人,一些相遇相知的情意,真的都成了过眼烟云,转瞬即逝,飘渺无踪?

夜来了,灯亮了。
乡村点面灯,街上霓虹灯,桥栏杆上挂红灯,水里放河灯,半空飘着许愿灯,天上亮着月亮灯……

一盏灯,一个梦……
一颗心,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