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的悲哀

说起我们老鼠的悲哀，那实在太多了。如今的人们不再用猫儿来对付我们这些“偷儿”，改用了毒药。以往我们见了猫，侥幸还能逃过一劫。可是换了用毒药浸过的美食，我们就再也禁不住诱惑，本想好好的饱餐一顿，岂料因此一命呜呼，哀哉痛哉。尽管我们老鼠排在十二生肖的第一位，坐着头把交椅，但是因为自己个头小，其他的兄弟们都不服俺，俺们要整天要提心吊胆过日子。咱们白天躲在黑暗潮湿的洞穴中，不敢出来，更不要说是到热闹的大街上——“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古训时刻在耳边回荡，你说我们多可怜多悲哀啊。
看看现在的狗儿、猫儿，一个个都成了主人的宠物，像自个的孩子养着，给它好吃好喝，生了病孩还要请医生。有的还整天将它们抱在怀里，不是有些女士把宠物放在身边同眠，而让丈夫睡在地板吗？现在一只巴哈狗都能卖几十上百万，一只波斯猫更是价格不菲。而我们这些老鼠们却要忍饥挨饿，生活在阴冷的地下。没有人关心我们的生死，一切都要靠自己矮小的身躯去获得，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偷食，有的兄弟只能到垃圾场抛食。我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有谁去宠爱我们呢？
是的，我们曾给人类带来灾难和瘟疫，但是人类又何尝不给我们带来灾难和瘟疫呢？人类为了实现征服宇宙的目的，发明了核武器，过度砍伐森林，毁坏田地，使得我们无家可归，基因突变，一个个长得像牛一样大，最终又是人类用炮火将它们杀死。现在居然还有人将我们饲养起来，当作美味，卖到菜馆里去，烧成鼠片肉，真是令人发指。有一个懒汉，十几年都不洗澡，臭不可闻，被我们咬掉了脚趾，他居然把我们告上了法庭。有的人更坏，故意把油瓶盖打开，让我们跳下去偷油吃，结果因为吃得太饱，再也出不来了，成了人类的俘虏。人类说我们贪得无厌，其实我们只不过是贪吃罢了，而人类中有多少大贪巨贪的“硕鼠”呢，他们无所不贪，贪吃贪喝，贪财贪色，贪权贪势，为什么不先除掉他们呢，反倒拿我们出气？
除了猫这个天敌外，我们的敌人还多着哩。沙漠和草原中的老鼠兄弟们，往往成为老鹰的食物，有时候狡猾的蛇会爬进我们的洞里来，虽然我们也不算太笨，挖了很多通向地面的出口，但一般很难逃脱蛇口，它们会将我们整个而吞食下去。在农田里的弟兄们，辛辛苦苦储存了几十斤过冬的粮食，却常常给贪婪的人们掘地三尺，把我们的粮食取走，把我们的成员残忍杀害，这不是一笔血灾吗？人类的祖先心狠手辣，用水淹我们的洞穴，用烟熏我们同胞，如果不相信的话，请你们去《诗经·七月》里查一下。
现在的人更是坏透了，在他们研究疾病和病毒时，常常拿我们的兄弟去做活体试验。给我们注射各种药物，看看到底有何反应，无数的兄弟姐妹就惨死在这种被他们认为合法的罪行之下。等药物研究成功了，受益的是它们人类，而不是我们老鼠。人类每前进一步，我们鼠类的生存环境就要恶劣一层。几千年来，人鼠之战从未停歇，人类把责任全推给我们，岂知我们为之付出了多少血泪？人类的祖先刚刚开始种植粮食的时候，他们拿我们还没有办法，只能向苍天乞求“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可是到了后来，他们发怒了，宁肯把鸡杀了给猫吃，也不让我们吃他们的粮食。我的一个祖先曾在一个懒人家的粮仓里生存繁衍，家族十分兴旺，个个健壮如羊羔，他们家的东西被我们破坏无余。后来换了一个主人，放出猫来把我们全都咬死，堆积的尸体居然有小山一样大。
我们的名声越来越差，从没有人为我们正名，也没有人为我们鸣冤，更没有人为我们翻案。似乎我们生下来就注定是干坏事的。说什么“贼眉鼠眼”、“胆小鼠辈”、“鼠目寸光”，我们的名声就这样被人类糟蹋了。
是的，我们老鼠是非常悲哀的，可是勾心斗角的人类又能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呢？这就是我——一只老鼠的抗辩辞。

2002年3月9日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