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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春节,看春晚,与家人团聚,吃吃睡睡,足不出户,经历了小雨淅淅沥沥阴冷潮湿的初一天,大年初二风停雨住,微弱的光芒穿越厚重的阴霾,天色大亮,是大好的心情。出嫁后每至大年初二我都如期回娘家,回故乡。这是一种
春节,看春晚,与家人团聚,吃吃睡睡,足不出户,经历了小雨淅淅沥沥阴冷潮湿的初一天,大年初二风停雨住,微弱的光芒穿越厚重的阴霾,天色大亮,是大好的心情。
出嫁后每至大年初二我都如期回娘家,回故乡。这是一种习俗,也是一种心灵的约定,更是一种坚定的信念。微博上看到巨蟹座2013的开运场所是故乡,回家还可带来好运气,这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沿着笔直的高速公路,犹如鱼儿游向辽阔的水域,一路往南向西,阳光渐烈,气温攀升,天空露出蔚蓝的姿容,途经木棉花盛开的山岗,青绿的禾苗在田间自由呼吸,白云悠悠掠过山尖,村庄匿藏在树林深处,清新的风从旷野吹来,是泥土的芬芳,是不羁的气息,是春暖花开的喜悦。
乡间小路蜿蜒曲折绕过高大的酸梅树伸展到家门前。车子驶入院子里,停靠在母亲种植的紫檀树下,阳光透过苍翠的枝叶,落下斑驳的树影,院落里没有了往日的人气和热闹,出来迎接我们的是哥哥、嫂子和侄女,再也看不到父母欣喜的容颜,是触目伤怀的凄凉。
人是越走越孤单的,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都已相继离世。2013的开始,经历了太多的苦痛,生离死别,撕心裂肺,突然间成了孤儿。
年前父亲住院40多天,每天24小时子女和孙辈轮流陪护,不离半刻,嘘寒问暖,悉心照顾。而上天不佑,华佗无术,任由我们如何努力和用心,都无法控制住父亲的病情。
那一日,天色灰蒙,在医院里长长的过道上,任由冷风吹落我满面的泪水。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把父亲从重症病房里推出来,身边和我一起并立的有许多的家人,大约几十个,哥哥、姐姐、侄子、外甥……丈夫,还有我的儿子,我却像一座孤岛,如此的痛心、无助和绝望。
而父亲在经历了病痛、折磨、挣扎,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却有一个坚定的意念,那就是回老家。在生命的最后,治病已不重要,回家成为父亲最大的心愿。为此,他一次次拔掉所有的输液管,大发脾气,打掉我递上来喂给他的饭,用尽全力与我们斗争、对抗,拒绝治疗,一心一意只想还乡。
作为子女,只要有1%的希望,我们就会付出100%的努力去医治挽救父亲。直到最后,病情不断恶化,在医生的建议下,也是为了满足父亲的心愿,我们才痛心无奈地选择了放弃治疗,把父亲送回老家。
故乡是一个笃定的方向,无论漂泊多远,年岁多老,人总要叶落归根,魂归故里。回家路上,父亲肺部肿痛,心力衰竭,呼吸困难,命悬一线,却一直催促司机开快一点,再开快一点,虚弱的声音一直追问车子已经到了哪里,离家还有多远。漫漫长路,父亲忍受着巨大的病痛,经历了4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如愿以偿回到家。他已经竭尽全力,奄奄一息,是一种回家的信念和精神的力量一直支撑着他的性命。最后的一刻,家族里所有的子孙后代全程守护着父亲,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四代同堂的老人在家中寿终正寝也算是另一种完满吧!
而父亲刚走,还在缠着白布守灵的时候,四哥突然就很感伤地问:“父母不在了,你以后过年可能都不回来了吧?”话语中有一种期盼。我撇过脸去泪眼模糊却坚定说:回,每年都回!哥哥与父母的心情是一样的,希望我们春节都能回家,热热闹闹,团团圆圆。亲情是生命的养分,回家是联系亲情的纽带,活着和逝去的亲人都盼望我回家,我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
回家,是自幼父母反复给我传递的思想,是一种传承的情感和信念。如今,纵然至爱双亲已不在了,而我还是执意像以往大年初二准时回到这个家。他们健在时最欢喜的是回家过年,最希望的是所有的子女都回家,共聚一堂。我一直坚信,虽然生命结束,但他们并没有消失,父母始终在我心中,与我同在,与我相随。这一刻,我回来了,他们的在天之灵是有感应的,他们是欢喜的,一定是在轻轻地唤着我的乳名,笑迎我的归来。
进入厅堂立在供桌前看到照片里父母温和的目光、慈祥的脸,他们与我对视的刹那露出会心的微笑。我的父亲母亲一起走过60多年的时光,同舟共济,相濡以沫。而今,再相聚天堂,执子之手,开始新的旅程,这该是幸福的。难怪在父亲走后第三天,孙辈去给坟墓浇水准备返回时,看到两只蝴蝶从墓地飞出,相依相伴,一路跟随他们上车。蝴蝶的花色是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穿的那件衣服的色彩。他们该是在极乐的世界里双宿双飞仙游千古了……
携着夫婿和儿子,烧一炷香,叩三个头,问候父母,告诉他们我们回来了,并像往年一样手捧槟榔分别给他们恭喜,祈福与祝愿。那一刻,我真实感觉到父母就在身边,没有离去,他们欣慰地看着我。早年在影片《人鬼情未了》中就已读懂天地间若心有灵犀彼此是可感应的,哪怕是阴阳相隔。
叩拜完毕,太阳西斜,余晖落入庭院,我们一大家人团坐在父亲自制的长板凳上在院子里露天的灶台边聊家常。三嫂在用柴火烧菜,用来扇风点火的是我五年级时候用的数学作业本,看到稚嫩的字迹,想起父亲教我做数学题时严肃的表情,久远的珍藏付之一炬,锅里正煮的是白切农家鹅,香气蒸腾,扑鼻而来。
掌勺人三嫂,心灵手巧,厨艺精湛,从云南嫁过来却秉承了我家的传统年味,用大锅铲把煮好的鹅捞上后往略泛金黄的汤里加入浸泡好的萝卜干,添入虾米、半肥瘦猪肉,继续文火炖煮,这是母亲生前每年为我们全家做的美味佳肴。开饭时,饭桌上必备的是包饭菜,这也是我们家一直保留的传统菜谱,具体吃法是用生菜裹住炖好的萝卜干、香软嫩滑的肉,加上生葱、香菜,点上酱料,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是儿时贪恋的滋味,沾染着母爱的馨香、亲情的芳醇,让人回味无穷!
晚饭过后,暮色四合,凉爽的风吹来,是夏日的气息。兄弟姐妹们围坐在庭下喝茶,嗑瓜子,看电视,说说笑笑,就像儿时一样。客厅前右侧放着一张空沙发,屋檐下放着一张空椅子,那是父亲母亲生前习惯的座位,依然摆放在那里,虚位以待,是一种缅怀,也是一种敬重。
浩瀚的夜空,月牙初露,又见天灯,恍惚飘过,如同点点星光,像儿时的故乡温暖,而我们,却再也回不到那个儿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