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散文 > 文章内容


导读:有段时间疑似患上颈椎炎,于是买了磁石发热颈带,有事没事就往脖子上一套,做做磁疗。发热效果倒是有,可低头伏案的事儿难免,总不见好。一日大家伙带回记忆枕,一睡正巧自然头部仰后,睡得自在,几日下来,颈椎部位
有段时间疑似患上颈椎炎,于是买了磁石发热颈带,有事没事就往脖子上一套,做做磁疗。发热效果倒是有,可低头伏案的事儿难免,总不见好。一日大家伙带回记忆枕,一睡正巧自然头部仰后,睡得自在,几日下来,颈椎部位不那么发疼了,便自然享受起来。头枕记忆枕,思绪飘飘悠悠。莹灯一盏,往事一捧。点点滴滴,缓释透出,在静夜里。
小时候,对夏天的印象最深的是家家户户都有一尺来长的竹枕。天一热,母亲就会搬出那些式样奇特的竹枕来。那长条的枕头是用几根刨光的竹条铺面而成的,像小型的案桌。两端各为一个竹筒的一半,弯在两侧成弧状,如同一对走错方向的耳朵。竹枕的中间是一根根被削成两头尖的光滑的竹片,横在两端弧状的竹筒间,一左一右地穿插在几个小孔里固定好。枕在这样的竹枕之上,真有夏天清凉的感觉。脸颊贴在上方,冰冰凉凉的。高枕之上,也想寻点竹林低语、田园诗情的梦境,却怎奈得硬邦邦的竹片,不只是硬生生在脸颊印下道道痕迹,而且睡姿僵硬,哪里还能睡得香甜?硬枕之上不敢乱动,生怕落了枕,扭着脖子,歪斜脑袋。只能乖乖地侧卧,缓缓转身。一觉醒来,多半脸上都留有深浅不一的杠杠条条的印痕。等不及它褪去,就急匆匆地赶去上学了。那条条鲜红的印痕比大队长的队徽还多两条杠。仔细在同学中找找,能找出好几个一模子印出来的,全像被狠狠抽了耳光,留下五指红印。好在大家都屦见不鲜,也不互相嘲笑。
很多年后,夏天里出现了水枕、冰垫,终于可以远离五指红印了。初睡时倒是清凉,睡得久了,就觉得闷,贴着脸颊不透气。一觉醒来,脸上、枕垫上,全是汗珠儿搁在上头,湿漉漉的一片儿,不太受用。因此,水枕、冰垫用得时日并不长。紧接竹枕也更新换代了。市场上有了一种将镶了吸光珠的麻将粒大小的竹片一粒粒地穿连起来的睡枕。一到夜里,枕头就发着荧光,关了灯也能很方便地一眼逮着。虽然是美观了许多,但仍旧不改那份竹子的特质。清凉却硬邦邦地磕人。如今的草蕊枕则养生、保健得多。兰草、竹条的枕套也较前几种透气、柔软、服贴多了。舒适也好,难眠也罢,在这些枕头的陪伴下,不知不觉迎来送往了三十多个夏季。无数奇梦、怪梦、乱七八糟的梦,也都在这些千奇百怪的夏日的枕头上做过。
比起夏天的枕头既要通风,又要凉快,还要柔软、舒适的众多需求,印象中其它季节里的枕头都相对好侍弄些。
小时候睡那种用豆皮做成的枕蕊的枕头比竹枕就安睡得多。夏天还没过,为了躲开那生硬的竹枕,我就急不可待地天天嚷着要睡豆皮枕。母亲总说没到时候,其实是怕我们汗湿了枕头,不方便清洗。非要一延再延,等到天气凉些了,才抱出那些宝贝豆皮枕。那是母亲从磨豆腐的人家那里,将收集起来的黄豆皮、绿豆皮买了来,晒干后,再装进缝好的枕头套里,自制的一种枕头。我们每人各有一个。辗转之下,枕中的豆皮自然顺应着高低起伏,轻松成形,很是善解人意。摇晃之间,便有“沙沙”轻语在耳畔。除非熟睡,否则一动弹,它就唱开“催眠曲”,如蚕吃桑叶,如风拂细叶……但时日不久,枕头由一个“小胖子”变得又干又瘪,个儿也越来越矮了。原来,充当枕蕊的完整的豆皮,被碾压成碎片、碎末,紧紧地贴到一块儿。枕头不再松软,也不再“歌唱”了,就得倒空了,重新再填充进新的豆皮。而后,继续翻碾,继续“歌唱”。秋天那一季,歌声总是不断相携着走过。
最好的,要数冬天的枕头。最早是用一些旧衣物填充的,后来又改用旧棉袄、旧棉被里拆下的旧棉絮。入睡时,暖和地贴在脸颊,可只消一段时日就显生硬了。有一段时日兴起了海棉垫肩。母亲就从同单位的一位阿姨那里装了两麻袋的垫肩下脚料,撕成小片后,将这些海棉塞入布袋样的枕头套里,再用缝纫机细细地缝合起来。这种海棉枕就是旧记忆中最温暖而有弹性的枕头了。虽然不能比现如今的纤维丝、蚕丝枕,但是已经足够消受,酣睡梦甜,便是最美的享受了。
仔细追思,多少枕上旧时光都是经由母亲的手里梳理过的。母亲用一个普通女人的灵巧的双手,给过我们寻常日子里那些不尽相同的特殊回忆。仿佛是一部用枕头汇编而成的历史,伴随着童年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变化,一点一点地增长。
前几日,天一热,向来怕热的母亲又搬出家里仅存的一个“老古董”——竹枕来。她说:“还是这个多年的老竹子好,通风、凉快,还很耐用!”也许是母亲从小练就的硬骨头,倔得比竹枕还要硬了,才能独享这份专利,拥有那份自如。我们是比不得她的老骨头,摇摇头,摇晃记忆里的那些片断,仿若时光悠悠,那年如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