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幻想

一日，看有人诠释《易经》里水的意思。水，是没有土地的陆地。细想开来，人，就呆了。还有什么比这样的阐述来得更为惊心动魄的呢？把这句话，掰碎，糅合，黏合在胸口，成为一种又释怀又沉沦的情绪。　
活着，常常在理性和感性之间，盘桓着利弊，得失，优劣。理性的人，性属水以外的物体，譬如天、山、雷，性质刚性，坚强，独立；而感性的人，性属水。水可以幻化为任何物体的附着物，可以与任何物体亲密接触，没有水，真想象不出人世间的万物，是什么干裂焦枯的样子。然而，当水渗入某一种物体的时候，水，也不再是单纯的水，而是成为物体的一部分，因为仿佛生来是一体的感觉了，所以，也可以忽视水的存在。没有一朵花，一只昆虫，一个人可以坦荡宣言：我是水。　
单纯的水，就剩下溪涧，河流，湖泊，海洋里的水。造物主还算是有慈悲之心，给水缔造了很多的玩伴，譬如游鱼，虾米，螃蟹，水草，贝壳，珊瑚等等，水在这些硕大无极的盛载物里，算不得孤单。物象里的水，似乎是安静而臣服的。
只是，陆地上，也有洪涝这样的灾害发生，海上，也时有海啸的地动山摇。水，在没有围栏的时期，成为了没有泥土的陆地。水，一旦猖獗起来，似乎也是无法阻拦的吞噬一切的猛兽。在《易经》里，水为坎，坎坷，坎险。水，似乎真的很凶险。于是，水，在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个适宜的环境，来安然的成为，不再叫万物惊恐和无助的名词。万物里，当然包括了自以为最聪明的人类。
有时候，想，能盛载感性的水的心胸，到底有多辽阔无边呢？水作为雨出现的时候，有润物细无声的诗句，作为最温情的形象代言；也有瓢泼大雨的时候，几乎叫人疑虑，是否人世间尽是无可救药的哀怨，这样的瓢泼，似有坎坷的念头一闪而过。最喜的是邓丽君的歌曲里，水以绵绵不绝的爱意而动人心弦，丝丝缕缕的，何止是雨水的化身，听者心里满载的，是人最不能缺少的，又是最难以把握的一种水的幻象。.　
当水的幻象如影随形在某些感性的人身上，千变万化的水，也是各有滋味的水。有些人的水，是春雨，是水分子剔除了苍老，疲沓，刻板以后，以最轻盈的身姿，给于万物希望的慈悲心态；有些人的水，是夏雨，疾疾而来，狂啸一番，又即刻隐去，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速战而速决；有些人的水，是秋雨，看似漫不经心，却沉甸甸的，怀揣着太多孕育的渴望，轻俏不起来，透明的水，份量却称不出来；有些人的水，属于冬天，是一条冰峦的雪线，洁白晶莹，又难以触摸，如同冰川天女的“冰魄神弹”，还没等人靠近，先被那寒凉之气惊得口舌不能动弹。雪线，是冰峰的一条底线，可远观不可亲近。　
水，是没有土地的陆地。如此想来，会游泳的人，似乎驾驭水的能力不可小觑。但常常听人说，被淹死的，往往是善水的人，这样看来，水真是一道坎，封不住堵不了的坎。水又是无处不在的。沙漠地区，对水的渴念该是日日祈祷的吧，如饥似渴的惦念；而身处水乡，对水的寄予是，不可缺少，也不必泛滥，要不，每天生活在长满霉点的水气氤氲的空间里的尴尬，还不如到沙漠边缘定居呢。所幸的是，天生万物总是合乎情理的，纵然沙海浩浩茫茫，也没忘记造一个绿洲，清清浅浅的搁置在沙漠的不远处。　
水，离沙漠近在咫尺的时候，似乎是最为可人的模样。没有土地的陆地无需太大，一瓢即可。这个时候，水，不再是坎。
忽然，潸然泪下，此刻，眼里的水，也是没有土地的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