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敬的祖父
作者:西皞时间:2025-04-13 01:59:16热度:0
导读:我敬仰我的祖父,他是一个勤劳、善良、慈祥的老人。祖父在世的时候,一生坎坎坷坷、复杂多变。年少时期,就遭遇清政府崩溃、军阀混战、国无一日之宁的岁月。家里缺吃少喝实在混不下去了,只好跟随曾祖父,一家人背井
我敬仰我的祖父,他是一个勤劳、善良、慈祥的老人。
祖父在世的时候,一生坎坎坷坷、复杂多变。年少时期,就遭遇清政府崩溃、军阀混战、国无一日之宁的岁月。家里缺吃少喝实在混不下去了,只好跟随曾祖父,一家人背井离乡到大关东逃荒。上世纪三十年代,年轻力壮的祖父为养家糊口,又给村里大户人家当了长工,扛活十几年吃苦受累,过得还是牛马不如的日子。这些都是我从祖父那儿听来的。
真正了解祖父,还是我开始懂事了的时候。
大概是七十年代末,还兴着大集体。祖父已年过古稀,在生产小队里当起了饲养员。干饲养员说白点就是替队里喂牲口,这活儿并非是一个令人垂涎的美差,社员人人烦弃避之。小队干部找上祖父,大概考虑到祖父过去曾给大户人家扛活帮人家喂过几匹骡子。记得一天晚上,队长来到我家,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向祖父提出要求,祖父也没有寻借口推脱痛痛快快答应了。队长走后,全家人想到祖父这般年纪干这么累的活身子骨怕吃不消,弄出样病有个三长二短会后悔一辈子。哪里知道祖父乐呵呵地说:“这没啥大不了的,我又不是泥捏木剐的,放心吧累不趴下!”看祖父如此坚定,一家人也只好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地由他去了。第二天,祖父就把铺盖卷搬到了队里的牲口棚里,建起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那时候,虽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产小队,可也有一百多号子人,三百多亩地呢。照揽这些地,队里离不开八九头牲口。祖父喜欢这个活儿,一上任就和这些牲口成了“朋友”。非常热心地照料着它们。村子南二里远处,有个沙土冈子,沙细如面,垫在牲口圈里,软乎乎暖乎乎的,像铺了一层海绵。祖父不怕路远,每天坚持推土十余车,往返二十多里路。一个喂牲口的小院子里头经常能看到一座小山似的沙土堆。为了让牲口住着干净舒适,祖父每天往圈里垫三四车沙土,这样过不了二三天就需要把积攒成堆的粪从圈里推出来。这是个最吃力气的活儿,牲口拉尿的粪便,经牲口们四蹄反来复去的踩跺已固结成板,很坚硬。祖父每次干这活儿,先用大镢用力一块一块地刨开,再一铁锨一铁锨上满推车,捣到院里去。完成一次这样的重活儿,祖父就被累出一身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背倚靠在屋墙上,粗喘老半天才能恢复常态。我爱去牲口棚院内玩,见到祖父累成这个样子,真担心他老人家会累出个啥病啊!
有一匹枣红马生了小马驹儿,小马驹吃奶,枣红马渐渐瘦成了皮包骨头。祖父看着心疼啊,把家里的地瓜秧背到石磨坊里碾成细面儿掺进草里喂枣红马。第二年一开春儿,地里草儿刚长成个嫩芽芽儿,祖父一得空闲就背上柳条筐寻些青草喂枣红马。枣红马一天天肥壮起来了,祖父却一日日瘦削下去了。冬闲时节,祖父将每头牲口拴在太阳地里,逐个地给它们捉虱子、扫尘土,像侍候自己的儿女一样,把每头牲口打扮得皮毛光光亮亮,格外精神漂亮。集体解散的那天,这些牲口分的分,卖的卖,祖父眼睁睁看着跟他朝夕相处的“伙伴”东离西散,竟孩子般趴在铺盖卷上哭了一整天价,劝都劝不住啊!后来一长段时间里祖父脸上也难见一丝笑容,像失去一位位亲人。
祖父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记忆里他最拿手的当属扬场和耩地两项活儿。落实土地承包责制后,我家也能分到七八亩责任田。全家人高兴之余,也为只有父亲一个主劳力而愁绕心头。说实在的,父亲在村里是村支部书记,为官二十多年父亲并没有种地的实际经验。动起手干起活还是个门外汉呢。母亲为此常唠唠叨叨,埋怨父亲,可父亲一辈子管人的手儿,哪受过别人的埋怨,遇上棘手的活儿,就会发脾气,骂骂咧咧,甚至摔些家什。祖父见了,却心平气和地说:”着急有啥子用呢,不会就学么,不熟就练么,还没听说一个大活人能让尿憋死的。骂骂咧咧,摔摔砸砸,叫人家笑话哩!”祖父的话听着虽软得似棉,却能羞得脾气暴躁的父亲低头不语了。
村子里像祖父这样七老八十的岁数,大都御任不再种地了,对我家来说,可就有点不同了。由于父亲干活是个外行手,祖父仍然担着主劳力,耕耕耩耩的活儿不得不事必躬亲。有一年秋播,祖父、父亲和我三人干耩小麦的活儿,分工是我牵牲口,祖父驾耩,父亲抓种。那时我只有十一二岁,我家喂的是匹大黑马,骠肥体壮,平时我对它有些惧怕。干活的时候,我心怯只好牵着缰绳的边头,身子离牲口一步多远,大黑马拉着耧走起来晃晃悠悠,忽左忽右。耩眼弯成条蛇身子。见活干得不像个样儿,祖父叫了停,从我手里拽过缰绳,示范着教我。说大黑马跟咱家多年了,你虽不喂它养它但它通人性。你只管去抓缰绳的里头,身子靠近些,它绝不欺生。经祖父一说我才有了胆子第一次敢靠近牲口了。祖父手里忙着活儿嘴里也不闲着,不停地唠叨给父亲:耩麦子是个细活儿要讲规矩,俗话说“稠谷稀麦恼死人”耩麦子抓种必须多一些,长出来的才苗旺棵壮。他还说,抓种撒种把把要手匀,麦垄才苗齐。我十分佩服祖父驾耩的技术,已是七十岁的人了,双臂抬着一把五六十斤重的木制麦耩,一口气耩四五遭地都不带歇息的,这需要有多大的体力啊!且每趟耩得耩眼笔直笔直得像用一根长绳子标出来似的。
我家院西就是一个宽敞的场院。每年夏秋两季,场院里会堆入着一座座小山包似的丰收的农作物。逢这个节骨眼的时候,村民们都争抢着占地盘打场晒粮。村人中有的为地盘之争,原本和睦的两家却反目成仇,经常出现打打骂骂的场面。我家人多地多。收成自然也比别人家多得多,但每年夏秋季节都是第一户忙完活腾出空场。这使我不得不夸夸祖父这个打场能手。祖父扬场是他人无法相比的。小麦、谷子等农作物晒轧好,最后就是扬场除掉麦糠、沙粒、尘土等杂质。这是一门巧活,祖父熟练其中的奥妙。别人扬场要依赖天气,看老天爷的脸色。天无风不行,风大了更不行。祖父对上苍的依赖比别人小得多。我发现,不同的天气里,祖父扬场的方式不一样。风小的时候,祖父两腿站成大“八”字会用猛力,木锨向空中高挑,农作物被扬得老高,在空中撒成好大好薄的扇面,杂质便极容易地被细风卷走了。遇到大风,祖父应对自如,两腿并直,身微弯铲起农作物向上只轻轻一撩,农作物在头顶上拉出一道宽长的斜面,杂质随疾风而去,留下一堆黄澄澄的饱满的粮粒。一丝风没有的闷热天气里,祖父就用竹筛一筐一筐地筛,再费时费力也要完活才会鸣金收兵。左右相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