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看云

昆明

昆明，如一个梦，又象一个符号一个影子，在我旅行的路上一掠而过。梦过后，无影无踪，毫无凭据。
到昆明的时候，正是深夜时分。暗淡的灯光下，是空荡荡的街道。火车站前，是一个城市疲惫了一天后的背影。
我在这个城市这样的背影里行走，偶尔有灯光从还未打烊的店铺中射出，在地上铺出一片黯淡的黄。
在静静的店里吃面，店员在柜台后窃窃私语。
清淡的面，上面却浮着层红的辣椒。
临睡前，窗外有车经过，不时闪出灯光，城市却还是一片安静。
在一片宁馨中，我沉入这个城市最深的梦境里。

几天后，我回到昆明。
残月如钩，夜风如水。
启明星清楚地嵌在黑色夜幕中月的下方楼的上方。
公交车窗外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栋栋高楼影影绰绰，伫立在凉风中。
天的某一角，渐渐亮了起来，照在一群楼的背部。
车每经过一栋楼，天便亮了一层。
整个城市如花瓣一般慢慢绽放，
又像一艘船一般慢慢从黑暗中浮出。
我看见了这座城市的苏醒，也看见过它的沉睡。
然而，它还是只像一个符号一个影子一个梦，在我旅行的路上一掠而过。

大理

我们的车在两山夹峙的田野间奔驰，路面虽窄，却平整干净一如水洗过。
一块块菜畦横七竖八地夹杂在绿油油的水稻田和玉米地里，让整个田野看来整齐而有规划。
一些村落在不远处的山脚下现出踪影。天无限地蓝，蓝得近乎透明，与山头交接。或疏或密的树丛散落在村落间，让房屋只漏出一道飞檐一面山墙一个屋顶或是一个照壁。
这是车过下关之后的景象了。
至下关后，与之前别有一番滋味了。主要在于房屋建筑风格的不同。
在下关之前，无非是些普通的城市建筑：火柴盒式的格局，贴满了白瓷砖的外表……千篇一律。
而在下关之后的车程中，两旁的建筑渐渐演变为充满中式古典味道的风格：白粉墙，短屋檐，青瓦片，矮照壁。檐头常细心雕琢出各种彩色人物图案。下方不远的墙上则画有水墨的梅兰竹菊图，夹杂着类似“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毛笔字。
车经过一条垂杨轻拂，小溪漫流的街道，在一座高大的城楼边停下了。
脚下是平整的石板路。路似小溪分流，从两旁绕过城楼，在下坡处交汇，汇入古城的街巷里。谢过拉客人的带路，举步往坡下的古城走去。
街道干净得似乎一尘不染，有杂树成行，却遮不住两旁极富古意的建筑。城内的建筑风格大体与路上所见相同，但略显华丽一些。路上所见多是青白二色，而此处则是五颜六色。自然这颜色多聚集在檐头的精细雕琢处。看得出有许多是后来的仿古建筑。但一条街这样雕栏玉砌檐角飞挑地看过去，却也赏心悦目。
几经抉择，在一家叫“志达苑”的客栈住了下来。房间不错，干净整洁，床头灯被设计为宫灯模样，泛出微黄的光。床侧是茶几，两旁摆两个大理石面的靠椅，凉意浸人。
卫生间内也很整洁而新的样子。澡堂时单独隔开的，用透明的玻璃隔成半圆形的一个角落。
略为打点，看看天色，已近傍晚时分。中午只是随便吃了点，肚子此时也开始饿起来。于是出去。
天阴阴的，云暗沉沉似乎要压下来，映得那行人稀少的街道有些萧瑟的感觉。
忽然一阵雨劈头盖脸打下来，激起地上灰尘，四处飞溅。
一眼瞥见一家小饭店，冲了进去。屋子有些暗，一对夫妻坐在那里。
才点好菜，店里忽然已聚起好多避雨的人。妇女穿着样式别致魅力的彝族服装，男子却与我们穿着差不多，操着听不懂的语言，指点着外面的雨，店里顿时热闹非凡。
端上的菜是一个回锅肉；与一个当地的啥特产，微黄色，薄薄的，卷曲，如豆腐皮，据说是纯牛奶制成，用油煎过。老板娘很有意思，用手把盐撒在这“奶酪”上之后，问：“你不嫌弃我手脏吧？”我心想你怎么洒之前不问呢？
想想算了，还是尝尝先。那“奶酪”是真奶，带着一股子说不清楚的味道，也许是膻味，嚼着口感奇怪，像嚼木渣，才下的盐初融，咸得不行；回锅肉确实是回锅肉，
但估计回锅不止一次。
看看旁边，有避雨的觉着占了人家的地方不好意思，叫了粉，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眼前的菜，我不由摇摇头，硬撑着吃了两碗。
雨已经停了。街上偶有人行。
转过街角，就是方才车经过的那条街了。
有高柳成行，柳丝飘拂，如一多情女子的飘飘长发，似若有情地轻拂着。
水下石砌水道中水流如碧，清澈见底，有石峥嵘，突兀而出。
一层层的夜色慢慢加上来，一盏盏灯渐渐亮起来。
路上竟无人行，灯光暗淡，一阵荒凉的感觉由心里弥漫到街上，将我包围。风吹树叶，瑟瑟作响，更加重了这种感觉。
不远处的街口，无声地投过来几盏温暖的灯光。走过去，忽然发现这条街上人流如织。
再仔细看，这条街的两边都是店铺。此时正是灯火通明。屋顶屋角有彩灯如线，细细勾勒出飞扬灵动的檐头屋角，竟有几分宫殿般的感觉。
顺着人流往前走，偶尔入一店铺瞧瞧看看。行行走走，走走停停，忽然发现自己真爱着这尘世的感觉，如此真实，如此温暖。
有人卖“凉皮凉皮，正宗西安凉皮”，有人挑一担水果，就着夜色遮掩，卖个好价钱；有人在人群里寻找着地方拍照；还有，情侣温柔地牵手前行……
忽然也渴望着有人陪伴牵手同行絮絮叨叨左指右点，在这个远在云南远在天边远在日下的城市里……
两旁的店铺却多是卖玉器的。
灯光通明，照着玻璃柜下一排排的玉镯、玉环、玉玦、貔貅等物，柜上摆着“正宗缅玉”“缅甸老玉”的纸牌。
灯光照在玉或玛瑙或水晶上，照花了游人的眼，照亮了店主满脸的笑容。

走进一家店，正好有人在和店主看玉。
我是个不识货的，于是凑过去听那似乎懂行的人的高谈阔论。
“俗话说得好：黄金有价玉无价。”这话有理，黄金总是规定了多少钱多少钱一克的，而玉却没有明确的价格，看样子还真是个懂行的，且听他说什么。
“为什么玉会无价呢?”是啊，难解，有什么道理？心下愈加佩服了，专心听。
“因为我们都不认识。”……
笑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