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的闲聊

这是发生在一个礼拜天的故事。太阳将要落山时，几只麻雀在高高的白桦树上，透过窗户，终于与人一块看完了热播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连续剧。麻雀们叽叽喳喳，感慨不已，各抒己见。
麻雀老大说：“人，这个见了名利就往前冲的黑头虫，现在连同伴都觉得那么可怕，相互倾轧。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他们感到不怕的呢？表面看起来他们特别强大、自信，骨子里透出却是的懦弱、恐惧和迷茫，暗流一般始终在心底涌动着。未知的茫然像水分一样，渗透在人的生命里，让他们寝食不安。如同他们的眼睛，无法穿透不了太阳的光辉，白天的找不到晚上闪烁的星星。他们的思想总在怀疑的困惑中，在自我肯定又自我否定的博弈中，焦虑不安。”
麻雀长老道：“人已习惯用光明的功效祛除心底的恐惧，过份的依赖如同吸食毒品，把对阳光的赞美变成了最畅销的物品。这种情结，往往忽略了大自然其它禅语般最为精辟的启迪和提示。他们为了保持生命充沛的精力，追求的亢奋和活力，超剂量的服用赞美和长时间的依赖赞美，他们排斥赞美以外的言论。那怕是最为真挚的忠告，若不加以糖包裹衣都让人无法吸收。心像大量使用化妆品的脸庞，过多的修饰，掩盖了人性里真善美的自然元素，本真的健康渐渐枯萎，变得荒凉、孤独和浮躁。为了弥补内心的缺失，忍受着疼痛，不断的隆胸、填加鼻梁、换人工心脏、换肾完善着外在的完美，在这种完善里寻求精神的自慰和平衡。他们一半的冷酷，就来自身体里组装的没有感觉的零部件。”
“有道理，”麻雀老大接过话茬：“我们麻雀虽然与人共处历史最为悠久，但我们没有金丝鸟的妩媚高雅，没有鹦鹉的甜言蜜语，没有鸽子的温顺谦恭，更不会鸡的自我表现，下一个蛋，炫耀半天。千万年来，但我们我们始终用绝食拒绝豢养，拒绝堕落成为玩物，坚守麻雀的基本准则：食虫感恩。我们寄宿于人的屋檐下，表面上好像和谐共处一室，却无法真真走进人的内心，得到人的青睐。”
“真正的美丽是用如花的伤疤方式表现一种过程。只是记录，展示结果。”麻雀长老道：“我们求真务实，以自己的方式活着，我们被误解的根源在于，我们固守自己的纯净信仰，不勾兑水分，个性过于突出。几千年，凶残的狼都能变成温顺的狗，忠诚的匍匐在人的脚下，为人看门护院。而我们小小麻雀被俘之后，不献媚讨好，还以绝食拒绝包养，用死亡最直接的方式，表达麻雀对信仰的忠诚。这极大的伤害了人的尊严。惨绝人寰地除四害运动中，我们的祖先蒙受天大的千古奇冤，遭灭门之灾，也就成了意料之中的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权利总给人挣回面子最愉悦的成就快感。特别在生命对生命屠杀中，甚至同类的搏杀中，那种快感体现的更为淋漓尽致。这种感觉像漩涡一样充满吸力，可怕之极。”
“人常说大爱无形，真水无香，怎就不知善言无丽词呢？”麻雀老大抑郁的说：“一个伟大的母亲给孩子，一生能有多少华丽的辞藻呢？那些让孩子受益一生的话语，不都是像空气和水一样朴实无华吗？学舌的鹦鹉成了人包养的宠物，我们帮人捉虫子，风里来雨里去，不但没落个好名声，却成唧唧喳喳说闲话的代言者了！冬天虫子少了，吃不饱时吃点粮食，那也是劳动所得。”
麻雀老大忧心忡忡的说道：“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用无知充当智慧。因为无知有着和智慧一样的威力。无垠的沙漠不管看起来多么壮观和美丽，都是死亡的世界，生命的禁区。人的智慧虽然能把神话变成现实，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但把智慧的时间过多的用于对未知的领域地探求，如大地、海洋、天空每一个物种都成了人解密的目标，目的为占有和挥霍。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们忙碌的没有时间认识自己和自己的同类，更没时间去耕耘自己的心地。过去那片美丽、善良和宽容的心田里，插满了稻草人一般变相的名利广告牌，长满了自私、冷酷和贪婪的杂草。他们精神食粮的产量逐年减产，精神的粮仓空可见底。爱，如同他们被化肥、农药和浸泡的身体，充满病菌。人说上帝死了，那是为了逃避惩罚，撒下的弥天大谎。”
麻雀老二道：“日本鬼子进村已成为历史，现在却是大象进村，野猪进村，搞得人不得安宁。人怎就一边叫着环保，热爱生命，一边却无节制的砍伐着森林，污染着河流，摧毁着生命的家园呢？还说什么：吃地上跑的，不如吃海里游的，吃海里游的，不如吃天上飞的。寻找刺激贪得无厌的嘴巴，像无底洞一样，花样翻新，烧烤爆炒，真真成了生命的死亡的洞口。活着，真的太难了！高速公路上被车辆撞死的生命里，我们麻雀的死亡率比人还高。长老，人到底在追寻什么？”
长老道：“名利，总是人的心理扭曲和变形。人们的追求就像楚王狩猎。弯弓搭箭对准兔子时，来了的山羊，于是把箭头对准了山羊。这时又跑出一只梅花鹿，楚王又重新调转箭头对准梅花鹿。不料，从树梢上飞出一直珍贵的苍鹰，待要瞄准时，苍鹰却飞的不见了影子。楚王回头寻找其他猎物时，早已不见踪迹，虽然忙碌了一天，结果是两手空空。有一首歌叫《常回家看看》，那是人因错误的追求，导致心中的爱发生了畸形地病变，那歌就是人心底疼痛的呻吟。虽然人掌握了很多知识，如郁郁葱葱茂密的森林，反而迷失了前进的方向。人和人虽相距咫尺，心却远在天涯，竞争的戒备，是人情味越来越稀少。知识像一味药，能治病但也有一定的副作用。如果说地球上最智慧的恐龙灭绝来自遥远的星球撞击，那么第二次地球上最智慧人类灭绝也许来自他们自己。没有爱的生命，就离死亡不远了。”　
麻雀老大说：“《常回家看看》哀求的歌声里，人的孤独和寂寞那么可怕。失落，成了人心底最壮观的瀑布。发达的科技，给人的眼睛装进了一个世界，却在人的生命里的深处形成了一个迷茫的大海。一只小小的心船无法渡过的海。”　
麻雀长老道：“是啊，生命需要伟大，需要伟大的魅力把渺小组合成强大的阵容。在走向理想远方的殿堂旅途中，方能攻克险阻，到达终点。但自我保护像一个美丽的屏蔽罩，人尽管掌握了多种语言，却依然无法沟通。”
“叭！”孩子手中的仿真枪响了，树上的麻雀飞走了。小孩沾沾自喜地自语道：“看你还烦人！”
“好在小孩没有真枪，”惊魂未定的麻雀长老心想：“但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