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场上

这是我第二次以监考员的身份出现在高考的考场之上。
昨天接受了两个大半天的临时培训后，今天终于可以正式挂牌上岗。第一场是考语文。不知道是对第一场比较重视的缘故还是我们的老师责任心的确有这么强，除了个别路途较远的之外，其他没有一个迟到的。在主考再次强调了几点，领到试卷、答题卡和草稿纸后，按照规定的时间我们开始正式工作：我抱着“考务箱”，搭档陈老师拿者其他用品，寻着学校的地图找到了规定的考室，在一个靠近厕所的教室里。由于天气原因，尽管是已经走进了教室里面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邻近的“香飘四逸”。心想：看来必须在如此“优越”的环境中和考生一起暂时的忍受了。
一切按照广播中规定的程序进行，一切按照规定的方式进行。当我给最后一位同学发完试卷之后，终于可以暂时轻松一会了。但我突然感觉到在这种充满了紧张的气氛中我却是如此的无聊。轻轻的拿起预备的“娃哈哈”小撮了一口，竟是特别的清凉，把喝水也当成一项认真的事情来做，这可能是我很少的第几次。环顾一下整个教室的布局，一切都是那么的严肃，一切都是那么的规矩，包括我们监考员的一举一动。在一间近200平米的教室里仅仅只是坐着30个考生，就算把再把两位老师同时容纳还显得是那么宽敞。这和平时上课时的编排是完全不同，人数至少得翻两番。我在讲课时若想走下讲台深入学生，就只能侧着身子进去，否则很有可能发生小规模的“交通事故”。只是和平时上课时的热闹和轻松相比，这时候的学生竟是如此的“一本正经”，不但如此几乎每一个孩子的头侧都贴上了两小块醒神的药膏。像一个个伤兵在向我倾诉：“高考”给他们的那种不堪承受之重。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或许我在这里的存在本身就是给他们压力的一部分。我只能无语，默默的祝福每一个孩子。
也许我本身也是个孩子。因为属于我自己的那场考试仍然就象昨天一样不时的在我眼前出现：当时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滴落在试卷上仍然清晰可见，当时差点抽筋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当我终于坚持了下来，因为我清醒的知道在这场考试的身上肩负着全家人的希望和梦想。时间永远驻足在2001年6月6日——7日。
考场前面的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大写着“沉着、认真、细心、守纪”这几字。我想这可能是我们的教育能给这些孩子的唯一有形的安慰吧。相比于科举时代而言，这无疑体现了当代教育更为人性化的一面吧。提到中国的科举，这项起源于隋朝的选拔人才制度，千多年来也的确为中华民族历史上甑选了不少的真正国才。出现了诸如魏征、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门三子、文天祥、一直到晚清的曾国藩、张謇等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体现了这种制度历史的公平性。但同时也不知扼杀了多少天才与人性。鲁迅先生关于孔乙己这一典型代表形象的描述实在可以体现出这种历史的悲剧。
今天的考试毕竟不是科举，但是为什么在人们的意识中那种科举的情节总是挥之不去呢？今天又能有多少高考的“状元”诞生？
喔，座在第二排倒数第位的那位小女生长得多么的漂亮。柳叶般的黛眉之下，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那一口淡红的唇子不知曾引起过多少男生为之倾心。连我都被勾起了无尽的暇想……
她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的目光，羞涩的一笑。另人心醉！但我突然感到一丝羞愧。为什么会这样？这是由于男人的本性还是属于一种师德的败劣？我想到了此时自己的身份，便开始默默的自责起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诱惑”？突然想起了当今社会纷纷落马的一些高官为什么会如此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在巨额贪污的背后总藏着若干美丽的女子。莫非在根源上正是源于我当时的那种心态——仅仅是一种欲望的突然冲动。也许不同的仅仅是面对这种冲动后的选择吧。此时此刻，假如我继续纵容自己的这种情感，假如那位女生微笑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假如我又利用了手中的那一点点权力，那么后果岂不成了又一个胡长清或者成克杰？所幸这一切都适可而止。
我终于不敢继续犯罪，将目光移动到其他的地方准备寻找新的视角。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孩低头写作的样子似乎格外的认真，摇笔不断，看来的确是胸有成竹。但是她的脸上似乎要比其他女孩多了些什么，哦，我看清楚了，是一块巨大的疤痕。也许她曾被开水烫伤过，所以才会这样。尽管脸蛋失去了以前的光泽，甚至还让人有些生恶，但是她此时的样子为什么让人如此的感动？是因为她在拼搏，她在创造，她在努力？也许汗水和智慧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美丽吧。
一片写字的沙沙声……
考试时间终于到了，学生纷纷不舍的站起来，目光还想多看两下那张试卷，但是终于被我们给“逼”走了，连用过的草稿纸都得留下。一切是那么的“残忍”。
“人生为什么非得如此呢？”
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下一场考试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