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之奶奶的忌日

我的奶奶于2014年农历六月二十六日晚十一点半病逝的，享年八十一岁。
时间过了一年多，我算是鼓起勇气用文字去表达对奶奶的追悼……
印象中的奶奶有着硬朗的身体，虽然已是杖朝之年但我始终认为奶奶会活到九十多岁或者能活到她放心不下的孙子成家立业。但是我却让她失望了，或者说是您让我失望了。
孙子不孝，在您有生之年没有让您实现这个愿望。我一直无法面对您突然的离去，这一年多我刻意不去想您，回忆您，让自己变得麻木，不去感觉那份失去的亲情，用工作的忙碌，用闲暇的旅行去回避对您的思念。但时间越长那份想念却越深，我不知用什么方式去面对您的离去。我突然间就失去了方向，在内心深处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我不知那份亲情应该怎样去归属，去放下……
有时候感觉自己深深的背负着罪恶感，也许我早些细心，早些关心，早些注意，您也许会不会受那么多罪。如果我早些努力，早些成家立业您也许也不遗憾而终。您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或许也就是看着我成家立业吧，可是我却让您失望了，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您实现这个简单却又渴望的愿望，孙子实在不孝……
2014年三月份，我还在交通银行上班。有天姑姑来了电话，哭着说您得了直肠癌让我常打着电话，有时间回家看看。当时我怔住了，平静的听完姑姑的诉说。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的心一阵阵的刺痛，这是我没有想到的，虽然我对生老病死看淡了，却无法想象您怎么会得了癌症!像您这一生没有一天都没有过上好日子的人受尽了磨难，为什么老天如此的不公，还要如此对待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呢！
清明节过请假回到了家，家人都没有告诉您得了癌症，骗您说是痔疮。您也信了，即使您自己对自己的身体最了解，您似乎也是自我安慰的相信了。这次回来您还和往常一样，但我却使劲的看着您，去寻找那不可能存在的病态。真真切切看到您瘦了，深深的发现您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和您生活了这么多年，那一天才仔仔细细察觉到您那弱小身躯抵抗了多少的苦难。
这次回去您唠叨着大伯给熬的药太难喝，天天吃药，我安慰着您，坚持吃才会好的快。您也自言自语的认可我的话，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的活，身体好了才不会让我们担心，才不会拖累我们上班挣钱。
当时真气您，您不舒服为什么一直忍着啊！和您在一起待了十几年，您就是这样！直到今年你实在忍不住了，才偷偷告诉了姑姑，才去医院看病，您这是何苦啊，癌症晚期，对于您这么大年纪还不能动手术，医生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好好的照顾您接下来为数不多的日子。现在想想，几年前您的胃就一直怄气，饭量小，平常回家吃饭您给我盛上那么多肉。让您吃，您一直说恶心不想吃，我却以为您和以前一样不舍得吃。为这事我不知对您发了多少火。原来您是真的吃不下了，每次吃饭我吃丰盛的，您在一边吃着咸菜，、剩菜。我已经抱怨了您十几年，您也习惯了十几年了吧。
姑姑让我勤打着电话，奶奶最近一直唠叨我，怎么打电话少了，工作忙了还是孙子白养了……在交通银行的那一年的确很忙，还出了一点问题。家里的事工作的事，那一阵子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我选择了充耳不闻，不去想，用尽可能的忙碌去避免静下心来的恐惧。每当月底我都会给奶奶打电话，每次向她报告;这次工资发了8000多，上个月还拿过一万多，这个月不是太忙就拿了7000来块……每次奶奶听得都很舒心，很入神，我能感受到她的自豪，虽然对我来说这是仅有的能安慰奶奶的方式。奶奶一直希望我找个好工作能挣大钱，娶个好媳妇将来生个孩子好好生活，不要再过他们那种苦日子了。电话结束前奶奶都不忘叮嘱，好好工作，别乱花钱，赶紧这个对象。我也是不厌其烦地应和着，我知道这种时光越来越短了，我尽可能的把每次电话都圆满的让她放心放下牵挂。可谁又知道，那种无时不在的牵过是一辈子的事呢。
端午节我请假有回了趟家。这次看见奶奶斜躺下床上，腹部鼓鼓的，小腿还一直水肿。看见我回来了，还是没有忘记这十几年来的习惯：彬彬还没吃饭，给他做点饭，这么晚了很饿了吧。看到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我尽量让打转的眼泪咽到了肚里。
这一次回来，病情加重了。每年都能吃上奶奶包的粽子，但今年奶奶实在是力不从心了，下床走路都很困难。每次回家我都是买一些补品之类的。能让奶奶在有生之年多吃些好吃的，就好比他们留着好吃的舍不得吃留着给我们一样。对于现在的样子，就是尽可能的多吃些，以前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累没有吃上好吃的，但愿现在能让自己有一丝心安吧。孙子长大了能挣钱了，能让奶奶过上好日子了……
奶奶的饭量越来越小了，上次还喝一碗粥吃半个馒头，现在只能喝上半碗粥了，而且还吐。真不知道一个老人是怎么忍受这种痛苦的，大便还拉血。后来起床都得人扶着，为了少起床方便，她减少了饮水，减少了食量。我真无法感受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是如何忍受住这一切的。加上肿瘤的增大压迫，呼吸都很困难，水肿的腿因为长时间的不动弹都变了形。
后来病情越来越重，以前我坐在床头都是和她唠叨几句，但现在她却不理我了，有也就是敷衍几句。这是多么严重的病情折磨的让这位老人无暇顾及她疼爱的孙子了……突然间感觉到失落，这是有生以来奶奶第一次不理睬我了，我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不知所措，顿时慌了神。
虽然吃不进去东西了但奶奶还是费力的起来尽量的吃，在她的人生观里并没有放弃生存没有放弃对疾病的抗争，因为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好多事要等。奶奶爱吃稀罕物，三伯晚上照的蝎子烹炸了给她吃。她吃的特别香，以前不舍得吃，现在可以放开吃了，不管她再多么有精神的防线，但终究是人而且是一个八十多岁正和疾病抗争的老人，在物质面前她也接受了子孙给她的馈赠。
尽管病情很严重但是我和奶奶的电话没有停止过，但每次的通话时间越来越短了，到后来的听不清我说的是什么了。但是她心里一直挂念她的孙子能找个对象，这也许就是她临终前最大的遗愿了吧。接下来的日子我就谎称有对象了，明年有可能就结婚了。她也半信半疑的接受了我的谎言，在她自知时日不多的时间里她宁愿去相信这是真的，也许这能让自己在与疾病的抗争中减缓一下疼痛。这个谎言并不美，也让我的愧疚追随一生。孙子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