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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周六一大早就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这可好比在厕所里吃饭,想死的心都有。不情愿地接起电话,骨科副主任丁晶劈头盖脸一通说:“赶紧跟我走,有个重大新闻。”出于职业习惯,我迅速起床洗漱,拿着摄像机和照相机就往
周六一大早就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这可好比在厕所里吃饭,想死的心都有。
不情愿地接起电话,骨科副主任丁晶劈头盖脸一通说:“赶紧跟我走,有个重大新闻。”
出于职业习惯,我迅速起床洗漱,拿着摄像机和照相机就往楼下跑。
丁主任已在楼下招手:“快,这要敌人打来,就你这速度,第一个牺牲。”
一边跑一边纳闷,平时少言寡语严肃严谨的丁主任,怎么今天这么猴急。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还带着老婆,开着自己的私家车。这哪是要去干正事嘛,就我们三个人,我还是“灯泡”,我心里想。
车子驶出一段后,丁主任一边开着车一边对我说:“住院的一个患者说,富民(云南)的一个村子有种怪病,好久没有挑战性的病情了,这个机会不能错过,你跟我去一趟,说不定有重大新闻哩。”
“悬壶济世,大医大爱呐”我说。
“狗屁,那是你们搞政治的说的话,我就想着有疑难杂症,对我也是一种挑战,还能帮老百姓治病。这次出来先没给院领导报告,属于咱们私自行动,费用我承担哈”丁说。
我脑子里瞬间有了一副画面,一天下无敌的大侠,突然听说有一世外高手,真是棋逢对手,死而快哉!顿时很崇拜丁主任,专家就是不一样呐。
可这个崇拜仅持续了不到半小时我就到了奔溃的边缘:一路上,丁主任的车里播放的不是音乐,而是英语朗诵CD,更过分的是他还不时回过头挑衅我:“帅哥,你晓得英语撒尿怎么读吗?想放屁怎么读?……这可是英语里的医学专业术语哦。”
这下我该膜拜了,专家真的就是不一样呐。
伴随着“鸟语”,经过高速路、水泥路、石子路、土路、水路、步行的一天半的辗转,我们终于到了那个村子。
村子在陡峭的山腰中间,典型的少数民族吊脚楼式的木制房屋,这里与世隔绝,山间绿茵匆匆、小溪潺潺,清新的空气中伴着阵阵泥土粪便的清香,典型的原始乡村范儿。
这样的环境居住的人会生病吗?
我们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几个胆大点的男子冲到我们面前,一边帮着我们拿送给他们的米面油,一边问这问那。
“这是解放军医生,这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丁夫人给村民介绍着我们。
“中央来人喽嗦,这哈可搞大了咯,来来来,中午我们好好整起哦。”这下倒好,他们没记住解放军医生,只记住了“中央”俩字,连电视台记者都抛开了。“中午整起”,云南的风俗,这分明是要大喝一场呐,而且八成是自酿的类似于酒精似的“云南土泡酒”。
还是看病要紧。说明来意后,村民们带领我们来到一家门前。我拿起摄像机全程记录,紧紧跟随。
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撼:四根柱子支起的木屋,说是木屋,其实就是一个八面漏风的木制棚子,悬空的房屋下面是一只瞎了一只眼、肚皮缩在一起的黑狗。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地板中间是三块石头支着的一口锅,旁边散落着用来烧火的柴和吃的土豆。再往里些是一块木板搭成的床,上面铺满了粽草,再上面是到处棉花露头的被褥,枕头则是由一根短粗的圆木上面盖了一件破旧的衣服组成。房子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恶臭,有种瞬间让人窒息的感觉。
总之,脏的不能再脏,简易的不能再简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家当。对了,我真的无法用文字来描述这个画面。
房屋的一角“跪”着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在一片漆黑的屋内,只有两只眼睛显的特别明显特别大,瘦的也只剩两只眼睛。看着让人害怕,从头到脚有被轻微电击的感觉,不寒而栗。
走近后才发现,老人不是跪着的,而是属于双腿高位截肢。是用大腿根在站立和行走的。
旁边的村民讲,老人十几岁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从脚指头开始脱落,不疼也不痒,就是有一股怪味。50多年来,老人已经脱落到了大腿,肉和骨头像被火烧过似的,看上去像木头烧剩的灰渣一样。老人一直未婚,也无子女。唯一的亲人姐姐也去世了。
“前几年还能下地,现在只能靠乡亲们救济了。”老人笑呵呵地给丁主任讲。
丁主任一边检查,一边在老人脱落的部分取样。然后用药水给老人清洗“伤口”,最后又进行了厚厚的包扎。同时还给了老人些药水,嘱咐他日后定期清洗患处。
清洗的过程,丁主任根不顾其他,爬在老人旁边,不时用鼻子闻患处的臭味。
老人出奇的乐观坚强,笑呵呵的有点不好意思。旁边的村民也没有觉得惊奇,坐在一边聊天抽烟。
“这是解放军医生,他们可是中央来的喔。”一位大汉指着我们给老人介绍。
听了这话,老人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俩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俩眼直直地望着我,嘴唇微微抖动,半天说了一句:“毛…毛主席还好吧?”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所措。
“好着了,他老人家惦记着你们,派我们来看看你呐。”
接下来的事情让我们无法释怀。老人一边抹着眼泪,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说是眼泪,其实不是,老人干枯的眼睛里已经掉不出泪滴了。我们没有听懂老人一句话,只是看到老人异常激动。我们放了些米面和油,给了点钱便离开了。
村子里还有几户人家里有类似的患者,一个30岁的男人,一只脚已经脱落没了;一个19岁的女孩,脚指头和手指头有轻微的脱落;还有一个更小,是7岁的小男孩,脚看上去像脱皮似的,丁主任说,这种症状也像。
期间,我们详细了解了当地人的饮食习惯、生活习惯和村史,什么遗传病,动物传染病,灾荒、瘟疫等等都一一了解记录。听说山的另一边有几个大型的化工厂。丁主任想的周到,取了当地的水样、土质和植物食物的标本。还有患者和当地人的DNA采样。
午饭安排在那个19岁女孩的家里,村民们很热情,拿出他们的火腿、腊肉和泡酒招待我们。饭间,他们还要了我和丁主任的联系地址和方式,叫上学的孩子一一记下。他们说,这个病在村子里有年头了,附近村子也没有这种情况,期间,云南省卫生厅的也派人下来过,调查后就再没来过。
听到这,我无心吃饭了。我们又有多大的能力呢?
我来到院子里,随意走动,看着这片美丽的土地。山清水秀,林茂丛绿。院子中间,几个小孩在一起玩着,我悄悄走近她们。
“解放军真好,等我脚好了要去昆明,找解放军去……”那个19岁的女孩说,玩伴们清澈的眼神看着她,嘴角微微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