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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1胡杏参加了一次电视选秀大赛就出名了。出了名的胡杏就不是胡杏了,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胡杏很早就来到了地铁出口的转弯处,打开音乐、旁若无人地跳起迈克尔杰克逊的机械舞。尽管胡杏对迈克尔杰克逊了解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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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杏参加了一次电视选秀大赛就出名了。出了名的胡杏就不是胡杏了,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胡杏很早就来到了地铁出口的转弯处,打开音乐、旁若无人地跳起迈克尔杰克逊的机械舞。尽管胡杏对迈克尔杰克逊了解不多,也尽管只会跳一小段,但他跳得很专注。一般情况下他会目不斜视地跳着,除非有人停下来往他面前的盒子里投钱,才停下来,脱帽、鞠躬,很有范地向他们致敬。胡杏和其他的地下通道表演者不同,他们是体验生活,玩的是艺术;胡杏是乞讨,是乞讨必须向施舍者致敬,这是他给自己立下的规矩。
简易的单放机里放着着杰克逊的动感音乐,胡杏一只脚向前迈出小半步,踮起脚尖,扭转身体,右手伸过头顶,猛一下抓住礼帽,停了一会儿,然后跟着音乐的节奏向后滑步。当胡杏沉浸在杰克逊的舞步和音乐声时,几个人走过来,站在他面前,边说边指指点点。胡杏以为他们是观众,边跳边用眼睛的余光关注着他们,等着他们往盒子里投钱,好停下来脱帽鞠躬。
但他们并没有投钱的意思,一个瘦高的男人走上前,说了句什么,但音乐声太大,说的话像一滴水滴在了大海里。瘦高的男生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说:
“那个谁?停下!停下!”
这下胡杏听清楚了,慌忙停了下来,呆呆地站在远处看着这群人。瘦高的男人把手招了招,说:
“过来!过来!”
胡杏机械地走到他面前,站住,眼睛里透着惊恐的光芒。单放机仍然不依不饶地放着杰克逊的音乐。瘦高的男人弯下腰把音乐关掉,站起身说:
“你就是天桥杰克逊吗?”
胡杏木然地摇摇头,眼睛的余光瞅了瞅人群的空隙。胡杏想逃跑,上次在路边表演时就是这样被一群城管抓住,好说歹说,一再承诺不在那个片区表演,他们才放了他。
胡杏瞅准机会,拔腿就跑,但没跑两步外围的一个高大的胖子把他拉住,说,别跑!别跑!此时,另一个声音高叫着:
“别跑!别跑!我们不是城管!我们不是城管!”
高胖子松开手,胡杏稍稍有些平静,看了看这些人,有些相信他们不是城管:一,他们没有穿制服;二,从面相表情来看也不像。胡杏平静了下来,往后退了两步与他们保持段距离。一个矮矮的,胖胖的,黝黑面皮,戴着个偌大的棒球帽,宽大的帽檐遮住小半个脸的男人,瓮声瓮气地问:
“你就是天桥杰克逊?”
“谁!?”胡杏回答的声音不是太大,又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胡导,胡艺凡导演!”瘦高的男人弯了下腰,右手朝矮胖子伸了伸,点头哈腰地说。
胡杏心里想笑,想笑不是觉得叫胡导好笑,而是觉得这胡导长得全不像个导演,仔细回忆一下,觉得他长得像村里杀猪的张广财。
胡杏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瘦高的男人对胡杏说:“你火了!知道吗?”
胡杏更加迷糊地说了一句“啥火了?”
“你的视频微博在网上的点击率超过了两亿!”瘦高个夸张地伸出两个指头。
“啥围脖?”
瘦高个无奈地拿出个大屏手机,在上面鼓捣了半天,伸到胡杏面前,说,就是这个视屏,你在天桥上跳舞的视屏,火了!
矮胖子胡导拉了下瘦高个,把帽子取下,又戴上,操着一口天津话连珠炮地向胡杏说:
“嘛吗!甭管什么微博,总之你跳这个杰克逊在网上火了。我们是电视台的,有期选秀节目邀请你去跳这个舞,如果跳得好,你会更火,那时你就不用在这地儿跳了,要到电视上跳,要跳给全国人民看,懂不?”
胡杏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后来胡杏终于明白自己为啥火了。自己在天桥上跳舞乞讨,一个好事的网友用手机拍下,传到网上,并给他取名“天桥杰克逊”;再后来胡杏又了解火的另一个原因:视频在网上传的当儿,真人杰克逊在美国去世了。
2
胡杏十六岁时终于把小学读完,毕业了。在农村,在胡杏那个年代,小学毕业已经算是不低的学历。别的孩子小学毕业后都去城里打工,但胡杏爹说,人贵有一技之长,想让胡杏学门手艺。想来想去想到了胡杏表大爷。胡杏表大爷是个木匠,年逾七十,驼背、疤瘌眼,整天背着个木匠家伙走乡串户地给人打家具。胡杏不待见这个表大爷,不待见不是说不喜欢这个表大爷,也不是说不喜欢木匠这个行当,而是也想和其他的小伙伴一块到城里看世界,就说:
“爹……爹!都是啥年代了,人家都是买家具,不做家具。我要打工”
胡杏爹朝屁股踢一脚,说:
“毬!技不压身,学两年木匠再去打工会死呀!”
胡杏跟了表大爷学木匠,没想到表大爷也不待见胡杏。不待见不是说他手脚不勤快,脑袋死,而是胡杏大舌头,说话有些结巴,特别是说第一个字往往憋很久才说出来,第一个字说出来后,后面的就顺畅了,就像堵住的水管疏通后水就流了出来;而表大爷口齿伶俐,能说、爱说,会拉家常,不光是表大爷,胡杏那地儿的木匠都能说。按照表大爷的说法:木匠不光要活儿好,还要能说会道,这样主顾才能喜欢你,活儿才能多。俺师傅不光会说,还会唱,唱灶书——《灶王奶奶郭丁香》,做活的当儿,晚上,就在主顾家里唱,大人小孩挤得满满一屋。俺师傅就成了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木匠。俺师傅收徒弟,首先看重的就是口才。但胡杏结巴,尽管结巴表大爷还是收了下来,收下来一则因为是亲戚;二则表大爷老了,活有些干不动了,需要一个人帮衬;再者现在的人打家具越来越少,木匠也越来越少,再不收个徒弟,手艺在他这门要断。
拉锯,胡杏在上,表大爷在下。表大爷边拉边扯天南海北、帝王将相,而胡杏闷头拉锯。说着说着,表大爷停了下来:
“胡杏,你猜怎么着?”
“啊!?……”要么“怎……怎么着?”头也不不抬。
表大爷往往摇摇头,唉声叹气,停下来不说,但拉着拉着又说开了,又问“胡杏,你猜怎么着”。
一次,表大爷和胡杏爹喝酒,说,胡杏吃不了木匠这碗饭,要在以前得饿死。胡杏爹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说,三哥,凑合凑合。
胡杏不爱说,爱听,爱听不是爱听表大爷嘴里的乾坤八卦,爱听音乐。从城里买了个随身听,挂在屁股上,戴着耳机,边拉锯边“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气得表大爷直翻白眼。胡杏不光爱听,还爱跳。一次,在电视上看迈克尔杰克逊在舞台上大跳劲舞,很是喜欢,仔细研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