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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我是一名网络公司的维护,维护的意思就是说我成天面对的客户都是出了问题的客户,不出问题他们是不会找我的。每个给我打电话的客户都是一肚子的火,有修养的说话客气些,没修养的恨不得在电话里面说脏话。我曾和一个
我是一名网络公司的维护,维护的意思就是说我成天面对的客户都是出了问题的客户,不出问题他们是不会找我的。每个给我打电话的客户都是一肚子的火,有修养的说话客气些,没修养的恨不得在电话里面说脏话。我曾和一个老头儿打过很多次交道,他成天没事就在家里上网看新闻,只要网页一延迟,他立刻就打电话投诉我。这让我对客户也越来越没了耐心,甚至在客户的家里或电话里和客户对吵。
一天我又接了一个障碍,我拨通了客户的电话,我在电话里没好气的说:“家里上不去网了?”
“是。”电话那头是个老太太的声音。“是上不去网了。”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在颤抖,这让我很后悔自己的行为,可能我的声音吓到她了。
“对不起,刚才我态度不好。”我赶紧道歉。“家里是什么情况?什么错误提示?”
“我不知道,我不懂。”她赶紧说,像是担心回答慢了会得罪我。
“那你家里平常都什么人上网?”
“我儿子。”
“那你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在我修障碍的时候,必须有一个懂电脑的人在旁边,要是我修好了回访的时候他要告诉回访的人我修好了,还有就是如果是他电脑硬件的问题,他不能说在我碰他电脑之前电脑还是好好的,我碰了之后就坏掉了。
“他现在就在家呢。”她依旧是一副战战兢兢的语调,我觉得我说话的口气已经很和善了。
“那你让他接下电话呗。”
“他不敢。”
“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
“他不敢。”老人很肯定的又重复了一遍。“他不敢接电话,不敢和谋生人说话,不敢出门。”
还有这样的人?现在我倒有点害怕了,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要是我去了他家给他修障碍,他要是神经病发作,把门一关和我拼命怎么办?
“他怎么这样啊。”我小心翼翼的问,我觉得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委婉的问法了。
“他从小就胆小,你一会儿要是来了只管修就是,别和他说话。”
“哦。”
我挂了电话才想起来没问他家的地址,在我的障碍单上只不过是个路名和门牌号而已。我又打了电话过去,详细的问了下她家的地址。我一直都没觉得害怕,无论是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还是第二次打电话的时候。
我骑着车上路了,在路上我越想越怕,甚至我有些担心自己这次会是最后一次修障碍了。我想找个同事和我一起去,又担心结果是根本没什么而遭到他们的嘲笑。
我还是去了,骑着我的自行车,按照她说的地址,她家在牛村,过了黄冈的十字路口再往西走就到了。在黄冈的十字路口,我等红灯,在十字路口的西北角,我必经之路的正对面,我看到一辆面包车横停在慢车道上,在面包车的后车轮下面,我看到一个人正侧着躺在面包车的左后轮下,在面包车的不远处,一辆自行车倒在地上。这明明是一个交通事故的现场,可是却没有任何人,除了地上的死者,再没有旁人。这让我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在中国,别说是撞死人了,就是在路上随便写个什么字都能围上好几层。躺在车轮下的人肯定不是被撞死的人,肯定是有人在车底下修车,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这辆车的司机,我想。
绿灯了,我骑车走过去,边走边看躺在车下的人,是个老年人,面包的后车轮正好压在她的胸口。真的是场事故,可为什么没有人呢?我想打电话报警,打120救人,可一切又觉得那么的无力。我想这可能是警方在保护现场,使劲蹬了几下脚蹬,面包车在我的身后原来越远了。
她家很难找,在旧城区,到处都是胡同,到处都是停放的车辆和杂七杂八的废旧物品,有些时候,我不得不下车,推着车才能过去。在打了两个电话之后,我终于找到了她家,还是个楼房,真让我意外,这地方竟然还有四层小楼。
我找到三单元,上了四楼,我敲响西户的房门,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房门被打开了,给我开门的是个老太太,满头白发,在她的发梢还有些黑色的痕迹,证明着她以前曾染过头。
“你好,”我说。“我是网络公司的,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我。”
她看着我,做出一副很恐怖的样子,她几乎僵在了那里,不是精神僵,而是身体僵,她腰挺得笔直,这让我觉得她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她让开位置,示意我可以进去,我跟着他径直走到了她儿子的房间。她的儿子像是患有很严重的病,身体一直抖个不停,像是脑血酸后遗症,但又没那么强烈。他坐在床上,床上铺着满是蓝道道的床单,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廉价的东西。我环顾整个房间,发现除了圆桌和上面的电脑,还有他坐着的床外,在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墙雪白雪白的,像是刚粉刷过一样,在房顶的天花板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连个灯都没有。
他的电脑开着,我想电脑肯定没问题,就准备过去看下是那个插头掉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倒先和我说话了。“你好。”他笑着说,小心翼翼。
我看了他母亲一眼,他母亲冲我笑笑。我也很小心翼翼的和他说话,我说:“你好,我是给你修电脑的。”
“我知道。”
我觉得他并不像他母亲说的那么恐怖,或者是那么严重。“我看下你的电脑。”我说。我把我的维修包放在地上,然后走到了他的电脑旁边。我首先看了下猫,猫的指示灯显示一切正常。“从啥时候开始上不去网的?”
“两天了。”
“怎么才报障碍啊。”
“电话忘记了。”
我发现问题所在了,是主机上的插头掉了,我帮他插上,我看到显示器上显示正在连接,然后连接上了。“修好了。”我说。
“是么?”
我用他的电脑打开了浏览器,他的主页是百度,我随便输了几个字,敲下回车,搜索的结果显示出来了。“好了。”
我以为他会迫不及待的走过来看下,没想到他并没有动。开始我是想尽快的修完,然后赶紧走的,现在他表现的很友好,我倒有些不急着走了。“我帮你测下网速。”我打开测试网速的网页,随便下载了个东西,400+kb,网速也很好。“刚才我来的时候你妈说你不爱说话,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
“我是不爱说话。”
“平常你上网都干些什么啊。”
“看书玩游戏。”
“游戏我倒是经常玩,看书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我一直看着显示器,仔细的观察着下载的数据,没注意他,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注视着我。我并没有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