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的蜗牛

一路狂奔的蜗牛，是否追得上幸福的尾音？
——题记

有人说起蜗牛了。噢，他可不是那慢吞吞的爬行动物。不知为何，也不知何时，大家给了他这么一个外号。
他是学生，而且是特别正经学习的那种。他喜欢披星戴月，喜欢一个人走在不知早晚的街，喜欢踽然独行，若说他有陪伴者，那便是永远昏黄无力的街灯。
他总喜欢在学校的石桌上吃完早晚饭，然后一个人溜进教室。他讨厌食物浓重的油腥味，但又受不了饥肠辘辘的滋味。
蜗牛的生活似乎一成不变，一直重复着这个年龄里最主流的事。

邓彦时常一个人闭目思忖：蜗牛的速度几乎为零，它如何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若是狂奔起来，是否能追得上什么？
想着想着，邓彦机械化地打开电脑，双眼呆滞地盯着荧光屏。啪啪，他的QQ个性签名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一路狂奔的蜗牛，是否追得上幸福的尾音？连邓彦自己都不知，他为何把蜗牛追寻的目标写为幸福，而且是尾音，可能是习惯了。
不一会儿，有一个头像孤零零地跳动起来。邓彦随意点了一下，一看是白藻，心里顿时流淌过一泓喜悦。
这么晚了，还在？
是呀！你不也一样吗？啧啧。
嘻嘻，早点睡，我下了，我可不想成为你疲惫的原因。
哦……
邓彦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并没有睡的意思。刚才的那丝喜悦悄然逝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蜗牛爬行的一生，一直疲惫，却很少停下。

月亮依然悬挂在天际，时间的指针转过整整一圈。
蜗牛拖着班驳的影子走在既有月光又有街灯光的街道，像那只会爬行的蜗牛拖着笨重的壳，艰难地匍匐。
也许有时就因为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常使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愈见清楚。像蜗牛，他有时会莫名其妙地问自己一些古怪的问题，然后自我困惑得如千丝万缕般纠结不清。他真像蜗牛，拖着一个空空的壳，用来装载空虚和懦弱。
蜗牛有厚厚的壳掩饰，没有人能发现一些什么。
蜗牛提着自己的早饭狂奔，他想抓紧流失在行走中的每一秒。
常常只需一个回眸，便可以决定一些说成是一生一世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自从蜗牛在匆忙之中无意让她落入眼帘以后，蜗牛就默默对自己说一些连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话。时间总是很短暂，也许仅仅容得下蜗牛的一次凝望。蜗牛恨不得自己真变成蜗牛，那么即使狂奔，也拥有漫长得如一个世纪的时间。
就一眼，蜗牛便在心上刻下这张使自己砰燃心动的脸。

邓彦依旧坐在电脑前，像一个称职的守卫守护着倾城的宝藏。黑眼圈一层一层地在眼眶蔓延，用力挤着已眯成一条缝的眼睛。
他一个晚上都是这样的入神，仿佛早在未知的世界纵横跋扈了好几回。QQ一直都是隐身状态，连同他自己也一并在太阳冉冉升起的黑暗里隐住了身。
他伸手在怀里摸索，似乎想找一种东西来点破沉寂。溘然，他嘴角扬起一痕干枯的笑意，原来，是一支褶皱的烟。
小心翼翼点燃，靠近嘴唇，轻轻又深深地吮吸，吐着愁闷的烟圈。不一会儿，烟气弥漫满整个封存的房间。
那个头像亮了，又灭了。
中间隔着的，恰好却又多余的探视一个头像的时间。

黄昏，太阳高度小得可怜，连一辆辆争抢生意的taxi也拖着比累赘还累赘的影子。
蜗牛站在一个书亭里翻动着各式各样的书，哗哗地，很快。他的眼神流露着心不在焉。密密匝匝的文字在他的眼里，几乎全都变成了那个几经打听才知道名字——张婉。
他手心冒着冷汗，这样的情况在他这个年龄段可能也只有在高考才会有。他看了看表，心里念叨着稀里古怪的话，仿佛预示着什么。
她，终于出现在蜗牛的视野里。伴着时间的推移，她又渐渐消失在这短短的视野，只不过那冗长的影，像任何连绵不绝的长长的东西，徐徐离开这视野，貌似恋恋不舍。也许影子的长度，早已超过视野所及的范围。
有时候刻意去等候一些东西，她真的就会随着你的料想一遍遍的出现、离开。
“蜗牛拖着那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地向上爬。”蜗牛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

来到咖啡厅，邓彦点了一杯寂寞的咖啡，顺手拾来一张早已过期的报纸仔细读起来，完全不像一个睡眠不足的人。
报纸还没看完，咖啡便凉了。报纸看完了，咖啡竟暖和了。
白藻挎着印有一个大大的蜗牛的包悄悄靠近，蹑手蹑脚移到邓彦背后，迅速伸出双手蒙住看报看得若有所思的邓彦的双眼，装出一腔怪调让邓彦猜猜她是谁。
邓彦放下那张早已看完的报纸，感到眼睛有一丝疼痛。不过他嘴角立刻浮出久别的喜悦，心里连想都不想就立即说出答案，并用双手握住白藻的纤纤细指，顺势转身将白藻搂入怀中。
呵呵，白藻儿，还和我玩猜猜呀！
你好坏，又欺负我。白藻把头贴在邓彦的胸口，窃喜又撒着娇说。
好好好，我不欺负你了，你坐下嘛。
嗯嗯！
彼此面面相觑，邓彦精神焕发地讲着一些总能打动少女心事的故事。
白藻用双手托着下巴，面带笑意，全神贯注地听着。
故事讲的是一只行动迟缓的蜗牛，它用尽所有力气，去追赶幸福的尾声，虽然每次的故事都大同小异，但每次都能吸引白藻的心。
她等了几次、几十次、几百次，只为等待故事的结局。
至少，在蜗牛死去之前，永远没有人敢断定它是否追得上幸福的尾声。

蜗牛在经过内心千百次挣扎以后，终于下定决心要给张婉写自己生平第一封情书。
写写划划，划划写写，一沓美丽的信纸全都变成纸屑进了垃圾篓。被窝里逃跑的光阴越来越多，最后终于幻化成一排排整齐而羞涩的文字，呈现在蜗牛疲惫的眼眸中。
蜗牛着实是一个在老师同学们眼中很正经的孩子，他除了有更多的人所专有的情感思绪外，与那只追寻幸福尾声的狂奔的蜗牛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蜗牛守侯在那个他每天都去的书亭。
沙漏在蜗牛的心里颠倒了不知多少次，慢慢漏流着他紧张的心情与准备了千次百次的语言。
也许就是那么一个短暂的情景，有些人却要在脑海里构思无数遍。他预想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绞尽脑汁地想一些应对的方法。他要做到万无一失，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