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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老伴离去之后,她在大女儿家休养了一个月。那个相伴相携三十多年的人突然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她感到有点委屈,还有孤单。儿女们忙于工作,没多少时间陪她说说话儿。即使能说上几句,可是哪能有老两口的那种絮叨劲儿呢
老伴离去之后,她在大女儿家休养了一个月。
那个相伴相携三十多年的人突然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她感到有点委屈,还有孤单。儿女们忙于工作,没多少时间陪她说说话儿。即使能说上几句,可是哪能有老两口的那种絮叨劲儿呢?
她年轻时也写诗,“生命的凄冷和戚清”那时是无病呻吟,现在却是真的。
一个月后,她去医院办理老伴有关医保的手续和费用结算,办完事已经是中午的时间,医院的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忽然觉得害怕,觉得无比的孤单。
她觉得那一条寂静的长廊好像象征了什么,那么长,那么静。
她忽然感觉到绝望和窒息。
她扶着墙站好,想想年轻的时候,她穿着高跟鞋,在任何一条走廊上走过,都只能听见从容而清脆的脚步声。如今穿着软底的棉鞋,无论怎样也走不出声音来。
一切都过去了吗?
很平常的就有了一些很傻很刺激的想法,可是这么老了,安眠药能开得到吗?家里有挂绳子的地方吗?开煤气罐会不会引起火灾?
下楼梯的时候,她还在想,想得很投入,那么一件事情,她想着想着却要笑出声来。
“喂?”一声沉闷的呼叫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面前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
忽然心里火石电光的一闪,却年老迟钝,想不出那电光的来处。
“苏……苏茹?”那老头迟疑着,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看着她,同样那么一张沧桑的面庞,却好像有熟悉的温馨的气息,可是她一时想不起那个名字。
“茹……茹妹,我是程劲啊,你的笨蛋啊!”
就是那么两个字,不是名字,而是轻轻的两个音节“笨蛋”,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年轻的时候,也许是从高中开始的吧,她总是喜欢叫他“笨蛋”,尽管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但他还是乐意听到她的声音。大学毕业后,她随他到他家,算是他带给父母看看未来的媳妇儿吧,他家的很多亲戚都在,他们对她都很满意。
忽然,她就在院子里大叫:“笨蛋!快来看啊!”
人们都变了脸色,他也闪过一丝不快,出去看时,原来却是她看到无数的蚂蚁抬了一条刚死的蚯蚓浩浩荡荡的走,如一只迎亲的队伍。
他有点愠怒。
她仍然一无所觉。
后来就这样淡淡的,他的心里横了一个结,脸上就有了迟疑,话语中就有了宿怨。
竟然,这样的深沉的爱也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在同一座城市,偶尔有熟识的人传来彼此的消息,结婚,生子,大病,其实都在暗处默默的关注着,但从没有谁问过对方“为什么?”或者“怎么样?”那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和一个问号,竟然彼此深埋了几十年。
他们到一楼门诊部的长椅上坐下,相互凝视,却又像羞涩的少年一样脸红耳热。他先开口问她来医院干什么,她告诉了他。他说,他的老伴已经过世六年了,他有腰疼的毛病,定期要来拿药和检查。
正午的阳光把门廊外面照得通亮,他们忽然有好多好多话要说,他们看着对方的嘴唇,心里都是暖暖的。
他请她到他家里吃饭,她没有拒绝。他的儿女们忽然发现,老头子不再郁郁寡欢了,好像回到了年少的童真与青春的轻狂。
再后来,据我知道的,双方的儿女在一起讨论了一个上午,全部同意他们结合。
散场的时候她流着泪说:“笨蛋!我等得可真久!”
——这是真的